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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美电饼铛如何接线(华美电饼铛电路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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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2-01-21 17:39:54

2018年8月,单向街公益基金会发起了“水手计划”。这一文学活动旨在帮助青年创作者们重新发现世界,单向街公益基金资助他们海外旅游,并协助、指导他们的创作,直至推广、展览他们的最后成果,力求把新的全球想象带到汉语写作中来。而刚刚出版的《单读24•走出孤岛:水手计划特辑》便是这一“水手计划”的首次完整结集,展示了第一批水手的创作成果。

参加首次“水手计划”的有五位作者——刘子超、柏琳、曾嘉慧、冯孟婕、郭爽,他们于2019年分别前往帕米尔高原、萨拉热窝、日本长崎、摩鹿加群岛和东南亚数地,用文字和影像的方式记录当下生活的切片,也成就了特辑中的5篇长文。经出版社授权,澎湃新闻私家地理发布其中刘子超的《帕米尔公路和瓦罕山谷》,以及柏琳的《萨拉热窝无消息》两篇文章的节选,供读者先睹为快。

《单读24·走出孤岛:水手计划特辑》;吴琦/主编;上海文艺出版社;2020-5-1

帕米尔公路和瓦罕山谷:第五章

撰文:刘子超(作家,译者,旅行者。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先后供职于《南方人物周刊》《GQ智族》、牛津大学路透新闻研究所。现自由写作。著有《午夜降临前抵达》《沿着季风的方向》,译有《惊异之城》《流动的盛宴》。)

第二天上午,星期三开着他的二手帕杰罗来接我。这车是他从杜尚别买的,花了一大笔钱——他一整年的收入。结果,他一坐到方向盘后面就显得过分谨慎,好像刚拿到驾照的新手。

开了一段后,我发现他其实是在虐待这辆车。他不习惯换挡,哪怕车速已经很快了,他却始终保持二挡。发动机愤怒地悲鸣着,他就更加慌乱了,鬓角冒出了汗珠。好在威朗村不远,只有二十多公里。他把我放在村口,长吁一口气。他说要去检修一下这辆车,他认为引擎出了问题。

我打听到,佛塔就在村后的山上。一条小路穿过田舍、果园,绕过溪水,到了山脚下就戛然中断。我抬头仰望,看到佛塔立于一座峭壁之上,必须沿着将近60度的陡坡爬上去。我手脚并用,开始攀爬,阳光烤得我满头大汗。山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一场小型滑坡。几次滑坡后,我有点手足无措。我在半山处找了一块可以勉强立足的地方,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在我进退维谷之际,住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姑娘跑了上来。她看到我的无助,冲我挥了下手,让我跟着她爬。她只穿着一双旧拖鞋,却轻盈似鹿,在山石间跳跃着。她不时回头,看我跟上没有。虽然脸上有阳光灼伤的斑点,但五官却惊人的清秀。多亏有了她,我在陡峭的山石间,看到了一条路。快要登顶时,她伸出手,把我拉了上去。

佛塔呈方形,共五层,外围有土墙围护。小姑娘指给我看塔顶一块印有“足迹”的石头,据说那是释迦牟尼的脚印。我们站在那里,站在风中,俯瞰瓦罕山谷,远眺兴都库什。阳光倾泻而下,照耀万物,一切都仿佛亘古未变。想到眼前的风景也是玄奘大师看到的,我顿时觉得这里多了一份意义。

玄奘路经此地时,佛塔还未坍塌。他说,庙中有石头佛像,佛像上悬挂着金、铜制成的华盖,装饰着各种珍宝。当人们绕佛而行时,华盖也会随之旋转,神妙莫测。一千三百年后,寺庙和佛像全都不见了,只有佛塔的遗迹兀自伫立——这里早已不再是佛教的世界。

下山后,我想请小姑娘去村里的小卖部喝汽水。可是她会错了我的意思,把我带到一处泉水旁。她心满意足地看着我灌满了矿泉水瓶,然后挥了挥手,连蹦带跳地回家了。

我回到威朗村,在小卖部买了一瓶俄国啤酒,然后坐在路边的大树下,等待下一程的顺风车。我拧开瓶盖,泡沫从瓶颈冒出来,沿着瓶身往下流,在地面的浮土上砸出几个小坑。啤酒不够凉,但光是能避开烈日,已经让我心情舒畅了。

帕米尔高原上最遥远的定居点布伦库勒 刘子超 图

几个无所事事的当地青年凑了过来,问我去哪儿。他们没车,也不知道行情,只是纯粹出于搭讪的乐趣,漫天开个高价,压根没想做成这笔生意。看出这点后,我就装聋作哑,继续喝我的啤酒。他们终于觉得无聊,就任我坐在那里,继续四下游荡了。

我想,如果等不到顺风车,我就在村里住一晚。这里有小卖部,有落满尘土的零食,有不太冰的啤酒,足够我 度过这个夜晚了。没想到刚过了半个小时,一辆破旧不堪的拉达就开了过来。车上坐着三个当地女人,镶着金牙。司机穿着脏兮兮的夹克,可相比他的车,已经干净太多了。

这辆拉达或许十年前就该报废,但却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顽强地活了下来。车身锈迹斑斑,车内落满灰尘。没有收音机,没有窗户摇杆,没有仪表盘。一切接线全都裸露在外,有故障就能当场修理。这么一堆拼凑起来的废铁,竟然如此坚固耐用,看样子连汽油都不用加,只需撒一泡尿进去就能开到目的地。

我问司机去不去兰加尔(Langar)。他正要往那边走。我问多少钱。他报了一个价,当地人的价,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好运。

三个当地女人兴奋地挤到最后一排,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我。拉达车叹了口气,咳嗽了两声,哆嗦了几下,颤抖了一阵,开动起来。我坐在车里,却能体会到骑在马上的感觉——那可不是花几百美元包车能感受到的。

有外国人坐在车上,司机好像底气更足了。他戴上墨镜,点起香烟,一手搭在窗外,像一个开着跑车兜风的纨绔子弟。我们经过路边人家时,他故意减慢车速,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抬一下手指,而外面的人看到车里居然坐着外国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司机把我放在兰加尔的一家民宿前,说主人是他的亲戚。这多少解释了他愿意低价把我载到这里的原因。拉达调转车头,突突响着,屁股吐出一股黑烟,飘然而去。黑烟过后,一个骑着小毛驴的少年缓缓走过来,向我招手。两侧都是光秃秃的石山,石块就像远古动物的遗骸,暴露在光天化日下。黝黑的牧羊人赶着黄羊在石头间移动。兰加尔,在突厥语中就是“野山羊”的意思。

男主人朝我大喊一声——这时我正要走进隔壁家的大门。他戴着一顶瓦罕小花帽,身材高瘦。一说话,我就闻到一股伏特加味。我细看他的面容:脸颊皮肤松弛,带着微红,眼白发黄,有血丝。

他领我进入他家的院子,客房位于侧翼,与他和家眷住的房子分开。走廊上摆着两张旧沙发,地毯磨得卷了边。房间是斯巴达式的,被单和枕套上全是破洞,像遭了几场虫蛀。兰加尔是瓦罕山谷中最后一处定居点,再往前走就是帕米尔高原的无人区,因此我不打算挑三拣四。

这时,男主人卷着大舌头说,女儿刚从苦盏(Khujand)归来省亲,晚上举家庆祝,请我务必参加。男主人走后,我打开行李,换上干净的T恤。几个当地小孩趴着窗户往房间里看。我突然冲过去,张开五指,吓他们一吓。这可让他们措手不及,全都尖叫着四下逃走。

离晚上的派对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来到院子里,与一个正在悠然闲逛的年轻男子攀谈起来。他歪戴棒球帽,眼窝深陷,蓄着胡子,举止有点吊儿郎当。他告诉我,他是男主人女儿的表哥,今晚也是他在瓦罕的最后一晚。明天一早,他就要动身奔赴莫斯科,继续工地上的搬砖生活。

在俄国旅行时,我经常看到中亚长相、穿着橘红色背心的建筑工人。我知道他们是塔吉克人,可从来没机会和他们交谈。

这时,表哥从身上摸出一本护照,上面写着他是“塔吉克人”,但他认为自己是“帕米尔人”。

“两者有什么区别?”

“你很容易看出塔吉克人和帕米尔人的区别,”他说,“在俄罗斯,塔吉克人喜欢行贿,而帕米尔人从来不这么干。”

说这话时,他的神色颇为自豪。“为什么会这样?”

他说,因为帕米尔公路的存在,帕米尔人更熟悉俄国的“生活方式”,因此也比塔吉克人更适应俄国的生活。在苏联时代,帕米尔获得了更多的特权和物资供应,有很多科学家来到这里,帕米尔人的俄语也说得更好。独立后,同信仰逊尼派的塔吉克人不同,帕米尔人信仰伊斯玛仪派。阿迦汗四世关心这里的发展,兴建了大量学校和基础设施。相比西部的塔吉克人,帕米尔人反而更具现代意识。

“此外,我们挨着中国。”他说,“中国的商品要通过帕米尔公路运进来。”

他的意思是,帕米尔虽然地处边缘,却有中心之感。加上紧邻中国,未来大有可期。这个理论我虽是第一回听说,但好像也不无道理。

说话间,表哥掏出一个小小的、卷好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暗绿色的药草。他捏起一小撮,压在舌根与下唇之间。我也捏了一小撮,学他刚才的样子,压在舌下。药草受潮湿润之后,下颚瞬间就麻木了,接着整个人天旋地转,如同迎头挨了一记闷棍。看到我这副反应,表哥哈哈大笑。

我回到房间,足足躺了半个小时,才从药劲儿中缓过来。此时,夕阳余晖洒满房间,窗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

布伦库勒 图 刘子超

“我在这里做什么呢?”我想起作家布鲁斯·查特文(Bruce Chatwin)的天问,体会着这句话背后的戏谑感。然后,我想到,晚上的派对已经开始了。

我走到主人的屋外,只见门口横七竖八地躺了十几双鞋子。房间同样是瓦罕传统样式,有五根廊柱,墙上挂着精美的手织挂毯。此刻,茶水已经泡好,大口茶碗放在地上。 地毯上摆着各式干果、茶点、沙拉和大盘抓饭。有人拉着手风琴,表哥打着手鼓,回来省亲的女儿穿着华美的服饰。房间被人的气味熏得暖烘烘的,人们在乐声中翩翩跳起瓦罕“鹰舞”。我坐在角落里,喝着茶,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到一路的辛劳都是值得的。

跳舞的人既有亲戚朋友,也有附近的邻居,还有邻居家的两个漂亮小女孩。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一个穿着蓝色连衣裙,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跳舞。

我走出房间时,天色已暗。那个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小姑娘跟了出来。我们听不懂对方说话,但能用眼神交流。从地图上看,兰加尔在瓦罕山谷的最东端,过了这里,地势就变成幽深的峡谷,而喷赤河从峡谷中奔流而出,形成一片平缓的河滩。是不是能从那里走到阿富汗一侧呢?

我拉着小姑娘的手,向那个方向走,想去看个究竟。喷赤河捕捉了最后一道光束,大山比白天更显澄清。我知道,沿着峡谷逆流而上,就能到达萨尔哈德(Sarhad),又称连云堡,那是唐朝大将高仙芝击败吐蕃军队的地方。

河滩那里果然通向阿富汗,但有一座营房。荷枪实弹的塔吉克士兵看到了我们,做出警告的姿势,然后朝我们小跑过来。小姑娘使了个眼色,我们转身往回走。走了一段后,我回头瞭望,发现士兵并没有真的追过来,这才放慢脚步。

迎面走来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小姑娘的母亲。聚会结束后,她发现女儿不见了,于是抱着儿子出来寻找。看到我们在一起,她终于放心了。她把儿子往地上一放,把他的小手也塞给我,好像在说:“你喜欢就给你了!”

就这样,我突然喜得一双儿女,实在福气不错。我一边一个,拉着他们的小手,走在荒凉世界的尽头。

萨拉热窝无消息:“东西文化交界线”的两端

撰文:柏琳(原《新京报》资深记者,现为独立记者,写作者。主要关注后南斯拉夫时代的巴尔干半岛现状、新民族主义和新民族战争等问题

我是一个来自东方的旅人,每天在萨拉热窝的城市街道穿行,我相信,如果一个来自西方的游客与我共享一种类似的行走路线,那么他也将和我分享一种类似的恍惚。这种恍惚感是空间层面的,它看上去是如此漫不经心和理所当然——城市如同一个狭长的梭子,安插在群山环抱的带状平原上。从东端延伸到西端,从奥斯曼帝国时代的土耳其街区巴什察尔希亚(Bascarsija),可以轻松自如地散步到奥匈帝国时代的费尔哈蒂亚(Ferhadija)大街。没有任何障碍,只在两条街道交接处的地面,用白漆鲜明地画有一条“东西文化交界线”(Sarajevo Meeting of Cultures)。交界线中心有两个箭头,一端指着东方,一端朝向西方。不远处墙上挂着一面用玻璃框裱起来的说明图,八种语言表达相同的寓意:这个标记象征着萨拉热窝的和平、共存、包容。

铁托酒吧一角 图 柏琳

从东方跨到西方,从西方回到东方,在萨拉热窝,只需要穿过这条宽度不过50厘米的交界线。从前,我们想象了无数种方式去打破东西方的壁垒,便捷的交通工具,畅通的互联网,资本主义的全球市场,意识形态的理念渗透,文化风俗的交流传播,每一种尝试无不需要察言观色、讨价还价、你退我进,无不需要付出人力与物力的心血,乃至眼泪与生命的代价,无不需要漫长的磨合与妥协。而萨拉热窝,只用一道白漆画的线就完成了。 每天,人们在这条线两边来来往往,稀松平常地完成从东方到西方的穿梭。

交界线的东边望向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帝国风韵犹存,巴什察尔希亚街区人声鼎沸。在萨拉热窝的黄金时代,巴什察尔希亚曾经是整个巴尔干地区最大的贸易中心,密布上万店铺,人们从威尼斯、杜布罗夫尼克慕名来到此地做生意。从奥匈帝国强占萨拉热窝的那一刻开始,这里走向衰败,地震和火灾轮番销蚀它的容颜,从外部进入的全球资本市场体系带来大量的舶来品,老城老街的手工艺受到巨大打击。二战后它差一点被政府夷为平地。虽然这片街区是土耳其人留下的印迹,这印迹不可避免地带上压迫和占领的象征,但是萨拉热窝市民舍不得这块土地,他们选择了重建。

过去400多年里,人们在这里以物易物,赶集,买卖自家碾磨的咖啡粉,挑选伊斯兰风格的刺绣挂毯和洁白的几何钩花窗帘,去那条叮叮当当的铜匠街(Kazandziliuk),买下老手艺人打造的铜质咖啡壶、烛台、餐具和首饰盒。此外,波黑女人一直喜欢佩戴铜质饰品,沉重发亮的铜首 饰,在耳垂、在手腕、在修长光滑的脖颈间,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波斯尼亚穆斯林女人的头巾色泽鲜艳,佩戴时并不会带来压抑的感觉。这些穆斯林女性,她们和时髦的 金发女郎或棕发女郎一起在街上漫步,她们和她们是朋友,是邻居。

巴什察尔希亚街区代表奥斯曼帝国统治时代一种独特的宽容气氛。在萨拉热窝这个“欧洲的耶路撒冷”,当时的奥斯曼帝国统治者显示出一种超乎寻常的治理智慧。只要保证穆斯林享有尊贵地位这个前提,基督徒和犹太教徒依然拥有自己的教区,虽然不允许建新的教堂,翻新和修葺旧教堂却可以进行,天主教、东正教、犹太教都拥有自己的律法,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教区内的争端。波黑虽然被来自东方的穆斯林统治了400多年,却依然不能被称作一个伊斯兰国家。

此刻,我坐在巴什察尔希亚广场上的一家小甜品店,一边吃着一种波黑甜点——覆盖了厚厚一层核桃仁和蜂蜜的奶油蛋糕,一边和店长轻松地聊天,“宗教不是一个问题。我不讨厌塞族人,但他们指责我们是土耳其人,不,我们不是。我们是波斯尼亚人,和塞族、克族是巴尔干的兄弟”。店长严肃地说英语,同时给我递来两块甜得牙齿根发酸的土耳其软糖。

米利亚茨河岸上的拉丁桥,为一战前夕奥匈帝国王储夫妇遇刺地点 图 柏琳

现在是下午3点半,冬令时的巴尔干半岛,太阳走到西边。我正坐在旧土耳其街区的甜品店里,吃土耳其式的波斯尼亚点心。就在几个小时前,我还在西边的费尔哈蒂亚大街上吃披萨,喝可口可乐。费尔哈蒂亚大街一路向西,马路变得开阔笔直,土耳其式的低矮暗红木板房屋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厚重高大的西式建筑,它们是教堂、商店、银行、购物中心、航空公司和政府大楼,浓郁的西欧巴洛克风格的雕花刻满大楼的每一处棱角,天际线越来越高,费尔哈蒂亚大街的心里徘徊着维也纳的影子,是奥匈帝国统治时代留下的欧洲。

吃披萨的餐馆在天主教的圣心大教堂(正式名称是“耶稣圣心座堂”,Sacred Heart Cathedral, Sarajevo)右侧,教堂前的空地摆满欧式咖啡馆小巧的露天座位。那时我喝着 冰镇的玻璃瓶装可乐,眼睛盯着教堂门口那座白铜铸就的教皇若望·保禄二世(Pope John Paul II the Great)的雕像,几个穿着牛仔裤和连帽衫的小伙子坐在雕像底座下抽烟。后来我记得,教堂顶端报时的钟声响了,戴头巾的女孩和披散金色波浪长发的女孩,同时仰起了头,望着一群白鸽 扑棱棱滑过教堂顶端对称的古铜色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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