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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申明一点:这篇文章相当血腥恐怖,心理素质不好的千万不要看,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你不知道的大案第216讲)
为满足娇妻购物欲不惜冒死偷盗印钞厂:80年代印钞厂特大盗窃案
从国家安保严密的印钞厂,直接盗窃大量现钞,这恐怕是很多人的美梦,还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然而,在80年代有人就真的这么做了,甚至还做成功了。最终,这个偷天大盗还是被抓住枪毙了。而他冒死偷盗只有一个原因,他有个漂亮又爱花钱的老婆。听萨沙说一说吧。
1985年11月广东省某银行突然发现,从国库里面取出来的5元新钞票中,竟然有一捆是白纸。
这捆被掉包的人民币,一共有1000张,价值5000元。
在今天来看,5000元算什么呢?在80年代绝对是惊天动地,5000元并不是小数字。
那个时代,非常优秀的老工人,年薪也就是1000元左右,注意是年薪。
也就是说,老工人需要工作5年不吃不喝,才能存下5000元,当年5000元,相当于今天的50万元。
更重要的是,这是国库里面提出来的新钱。
80年代,国家金库、国家金融机构、国家印钞造币机构是碰不得的地方。
普通小偷盗窃金额再多,只要不遇到严打,最多也就是坐牢。
然而,敢于抢劫或者盗窃国家金库、金融机构(银行)、印钞造币厂,基本都是死罪。
自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来,还从没听说过敢于盗窃国家金库的。
这起案件受到国家的重视,特别派刑警进行调查。
掉包做的相当巧妙,密封袋被偷偷的割开一角,恰好可以将钱取出,随后犯罪分子又将其封上。除非有人仔细研究密封线,不然不可能发现袋子被打开过。
袋子里面全部是白纸,被切割为同钞票一样大,重量也差不多。
而印钞厂完成钞票制作以后,经过反复检测合格,再将一版版的钞票切成我们看到的大小。
随后,这些钞票会被用封条封住,接着装入密封袋中,再次进行密封。
几个密封袋会被装入一个沉重的铁制密封箱内,上锁后放在印钞厂仓库,等待车辆来运输。
为了防盗,这种密封箱故意做的很沉重,体积很大。普通人只能手提一个箱子做短距离行走,走较远距离就得用推车。
如果有人有了贼心,盗窃或者抢劫密封箱,就算是个壮汉也难以拎着走上几百米。
从印钞厂仓库运到国库的时候,不但有专人监督司机,还有武警跟着押运。
到了国库以后,管理员也不能打开箱子,只是清点密封箱数量后存放在库内,再根据命令运到各地银行。
到银行将密封箱打开之前,箱子完全是密封的。
照常理来说,这一整套流程没什么问题。那么,为什么钞票会被掉包呢?
刑警们仔细研究,发现除了密封袋被打开以外,密封箱也有问题。
密封箱的锁链和锁似乎没有问题,仔细研究却发现箱子上有少许划痕。刑警们用了很多技术手段分析,认为这是大力钳碰撞的痕迹。
也就是说,犯罪分子用大力钳将原有的锁链剪断,拿出密封袋内钞票掉包后,又用一条类似的锁链和锁,重新将铁箱密封起来。
显然,犯罪分子对密封箱和密封袋都非常了解,他究竟是谁呢?
一时间,专案组也无头绪。
5000元对个人来说很多,对于国家来说就是一个芝麻。
如果这次掉包仅仅是孤立的案件,倒也没什么了不起。
由于,案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暂时搁置起来。
没想到,大半年后的1986年7月,广东省某银行再次发现一大捆新钞票被掉包。
这次的数字就很大了,共有2万5000元。
又过了大半年,1987年4月,东北某银行发现被掉包5000元。
2年内一共发现3起掉包案件,导致国家损失3万5000元,相当于今天的350万。
这个数字并不小,加上建国后还从没有过这种事,国家再次重视起来。
专案组迅速组建,调入很多有经验的民警,要求尽快破案。
专案组分析3批次的钞票,这些5元面值钞票全部出自沿海某特大城市的印钞厂。
根据钞票号码推算,其中有一个5000元,应该是在1985年初被掉包的第一批。
而后面的2万5000元和5000元这两批,是在大概1986年初,一次性被掉包,打开了两个箱子。
专案组紧急赶赴印钞厂了解,却发现掉包并不容易。
早在40年代国民政府统治时期,这家印钞厂就建立了,有着很多严密的流程。
首先,普通印钞厂员工,根本接触不到印刷好的钞票。
印钞分为很多流程,绝大部分工人只能接触到半成品。
直到最后2个流程之前,钞票还是没有切割的整版。
切割好了以后,它才是我们看到的钞票。
然而这些钞票经过少数检验员的审核后,直接由打包工人装入密封袋、密封箱,再送入仓库。
最后这2步流程,任何一个工人都受到其他人的监视,在生产线上掉包几乎没有可能。
至于印钞厂的仓库,也有严密的安全制度。
除了每天固定时间点,有打包员推着密铁箱进出以外,仓库平时是上锁的。仓库的库房是特制的,只有一排很小的窗户透气,狗都钻不进去,更不要说人。而大门有两道坚固的铁门,钥匙分别在两个仓库管理员手上。只有两人一起在场,才能将铁门打开,走的时候两人也需要一起来锁门,防止其中一人监守自盗。
那么,会不会是运出印钞厂以后,钞票被掉包的呢?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钞票送到了三个地方,说明不可能是末端运输的问题,至少也是在国库中被人掉包。
再次,从印钞厂到国库,被掉包的可能性也极小。每辆车内都有经警、国库员工以及司机,三者互相监督。
除非他们串通在一起,才有可能在车上掉包,基本没这种可能。
别的不说,经警都是随机安排车辆,你根本不知道应该收买谁!
那么,会不会是在国库里被掉包呢?
也不可能,国库不止一个。
根据调查,前后两次被掉包的钞票,存入了本市不同国库。
显然,犯罪分子不可能潜入不同的国库进行掉包,也没有这个必要。
那么说来说去,钞票最很有可能是在印钞厂被掉包的,犯罪分子十有八九是内部员工。
就在专案组逐步缩小嫌疑范围时,他们惊讶的发现:掉包钞票早已出现在本市的市面上,时间是第一次失窃后的四五个月。
这说明作案者似乎急于用钱,没有耐心等待,宁可冒险使用。
印钞厂的钞票,同直接抢银行的赃款是不同的。
很多人去抢银行或者抢运钞车,其实抢到的都是当天的银行营业款。由于是当天收纳的现钞,银行不可能去登记号码。这些钞票被抢走后,在80年代基本无法追查。
但是,印钞厂的钞票都是连号的,也就是说失窃钞票都在监控中。
只要有人使用这些钞票,就很容易被人发现。
正常来说,犯罪分子应该等待几年,在银行放松对这些钞票监控后,再去外地使用这些钱。
而还不到半年,犯罪分子就迫不及待在本市使用了,太夸张了。
经过技术上的分析,专案组发现夸张的事情。
第二批35000元钞票,可能是在被掉包后不到7天,就被用了。
不过,犯罪分子也不是傻蛋,明白这是掉脑袋的事情。
他们很狡猾地选择,人流量巨大的银行去存钱。每天都有数百人去这些银行存款,当年又没有摄像头,难以锁定存款者的身份。
犯罪分子挺狡猾,想要彻底逃脱却也不容易。
能够接触到成品钞票的工人并不算多,排查范围有限。
不过,这个案件不太可能是女人干的。
密封铁箱加上密封袋,总重量高达40多公斤。
歹徒想要掉包,就必须将密封箱翻过来,设法切断铁链。而翻动重达90斤的铁箱,普通女工很难做到。
而可以接触到钞票的只有验钞员、打包员。
其中,验钞员几乎全部是女人,这是无数次重复的单调工作,女性比较适合做这行。
相反,打包员兼运输员则清一色都是男人。毕竟一袋钱就有8公斤多,还要将铁箱运入仓库,这也是重体力活。
这样一来,嫌疑人范围又大大缩小了。
此人冒着巨大风险盗窃,又迅速将钱花掉,说明他要么是有什么急事,要么就是很喜欢挥霍。虽然打包员高达数十人,符合这几条的也不会多。
80年代,非常时髦的牡丹749收音机,售价仅为28元。最好的环球牌722收音机,也不过才80元。
我们再看看结婚四大件,上海牌全钢手表120元,凤凰牌自行车168元,蝴蝶牌缝纫机175元,各种名牌收音机几十元。
另外,很牛逼的奢侈品价格怎么样呢?双缸洗衣机357元,12寸黑白电视电440元,香雪海单门冰箱685元,14寸金星牌菜色电视机,也不过998元。
对于月收入只有几十块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这些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然而,对于盗走3万5000元的犯罪分子来说,买这些东西都是小意思。
手上有这么多钱以后,不管是谁,都会忍不住想花一花,会露出狐狸尾巴。
反复排查可能接触到钞票的几十个打包员,警方从中选出了9个重点嫌疑对象。
其中4人,被发现最近二三年内有横财。
一个男工人是个麻将迷,技术却非常烂,经常输钱,每年下来要输上百元。
老婆管得很严,每个月只给他5块钱零花钱。
男工人有几个月没打牌,最近却突然又打起来,一天输赢十几元也不当回事。
别人问他怎么突然有钱了,他就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警方对他进行调查,结果让人哭笑不得。
被老婆封锁经济以后,他被迫想办法出去捞钱。
找了几个朋友帮忙,他在街头搞起了下棋赢钱的把戏。
这种把戏很简单,搞一个象棋残局来引诱路人参加。路人只需要出1块钱,赢了可以得到10元。这个残局的特点是,看起来似乎不难破解,双方势均力敌。
几个朋友会伪装成路人,同这个男工人装模作样的下棋。
经过一番快速对弈,这些假路人都能轻松获胜,拿走10元钱。自然,这是故意输给他们的。
其实,这个残局只有几种固定的下法。只要男工人不防水,最好的结局也是平局。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变相的诈骗。
他们在某市闹市区摆摊子,直到3个月被派出所抓走警告了一通,这才没敢继续捞偏门了。
此人是骗点小钱,另外一个工人更是厉害。
他本来也是拿着几十元死工资,家里人口又多,非常困难。突然之间,这人购买了一些比较值钱的家用电器,比如黑白电视机,收音机。
显然,他的横财更多,不是街头小骗术可以相比的。
警方立即对他进行调查后,结果也是啼笑皆非。
这个家伙头脑很灵活,去年在广州探亲期间,发现有很多批发衣服的地摊。这些都是从香港走私过来的衣服,对于80年代的中国人来说非常时髦,关键的是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他谎称生病休养了半个月,跑到广州批发衣服,回到本市摆地摊。
你别说,他的生意非常好。白天是国企工人,晚上是倒爷,赚的钱比工资多好几倍。
他已经考虑辞职,专业倒卖服装。
以上两个人都没有啥问题,剩余两个呢?
第三个是小干部,平时好烟好酒,消费能力却较低。
他长期抽一角钱甚至几分钱一包的香烟,最近改抽起了中华烟。
至于喝酒也一样,他本来喝廉价的散装白酒,最近开始喝茅台酒。
专案组调查发现,在几个月内,这个小干部先后存了几笔存款,有上千元之多,大大超过他的工资所得。
民警们非常高兴,认为这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掉包的内贼。
然而,对他的调查却不顺利,这家伙软硬不吃。
面对审讯,他一口咬定一个说法:几个月前,他将一个祖传的古董卖掉,才获得的。
警方调查,他家确实有个祖传的瓷瓶,做工精美,据说是明代的,非常值钱。
干部只说是被陌生的收藏家买了,他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也没问对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换句话说,他说花瓶卖了100万元,你也无法证明这是假话。
警方开始调查这个干部的社会关系,很快有了收获。
他的好朋友就是倒腾古董的贩子,两人关系不错。
作为一个并不懂行的普通工人,肯定怕卖古董吃亏,一般都会找熟人帮忙。
警方将这个贩子带到公安局,后者很快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贩子说,那个干部确实曾将瓷花瓶出售给他。但是,他发现这个花瓶颇为精巧,图案漂亮,却根本不是明代的,只是民国时期的仿制品。
怕自己看走眼,他还找了几个倒腾古董的贩子一起来鉴定,都说最多几十年历史。
可能是干部祖先不识货,在民国时期把花瓶当作古董买下来。这种仿制品也算是工艺品,却不算是什么文物,最多可以卖50元。
大家关系不错,贩子给了最高价50元,现在还搁在贩子家。
这下就穿帮了,干部的上千元的存款哪里来的?
这也不难查清楚。
干部是大城市人,从没吃过什么苦。被连续审讯多日后,他终于架不住了,迅速交代了实情。
看很多邻居和朋友都靠各种偏门发了财,他也心痒痒。本来想卖掉家里古董大赚一笔,谁知道才卖了50元。
这个干部不死心,决定铤而走险,直接违法犯罪。
他利用职权,将仓库内大量纸品列为保存不善的废品。随后他勾结原材料仓库的保安,没有销毁这些废纸(其实质量没有问题),而是偷运出去变卖,赚到了一二千元。自然,纸在中国并不值钱,单纯卖纸未必能赚到这么多钱。
警方怀疑那些买家不是普通人,是试图制造假钞的犯罪分子。
无论哪种情况,这已经涉及严重违法犯罪,干部和保安都被逮捕,会被法律严惩。
4人中有3人排查结束,并没有发现犯罪分子。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
这个人叫做张迪康,30岁左右,是一个普通的打包工。
18岁进入印钞厂以后,张迪康一直表现的中规中矩,无功无过,和同事相处也不错。
他并无后台,家里又很穷无法送礼,加上工作不出色,干了10多年还是普通工人。
工厂领导都认为,张迪康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性格内向,从不惹事。他还非常怕老婆,隔三差五被老婆臭骂,全厂都知道。
几个领导都不相信,张迪康这种怂人能做这种天大的案子,认为警方可以直接放弃调查。
因为案情重大,专案组还是对张迪康进行详细调查。
张迪康的妻子殷娇洁,是一家国营商场首饰柜台营业员,收入不高,夫妻两人生活比较拮据。
这1年来,张迪康家里突然买了冰箱、洗衣机、收录机、吸尘器、照相机,还添置了各种高档家具、服装和金银首饰。
经过警方估算,这些东西最少价值4000元以上。张迪康夫妻每月收入还不到八十元,需要不吃不喝存上7年左右。
因妻子殷娇洁爱花钱,张迪康的工资往往支持不到半个月就没了。他经常向同事借钱,一年都要借上好几次,还要过很久才能还清。
大概2年前,张迪康欠了高达上千元外债,每天都愁眉苦脸。
奇怪的是,他突然在一二个月内就还清了。
对于张迪康突然暴富,同事们都很惊讶。
他则淡淡地回答,是去世岳父留给老婆的一笔遗产。
张迪康的岳父是乡下工厂的厂长,可能有不少存款,大家也就信以为真,没有怀疑。
警方调查张迪康的时候,他一点不慌,坦然说是岳父留给妻子5000元的现钞遗产,才买了这些东西。
张迪康的岳父岳母,几年前先后去世了,这也是死无对证的事情。
他说遗产给了现钞,也就是说岳父没有将钱存入银行,警方没有办法调查真伪。
警方调查了张迪康岳父的背景,很快判断他在说假话。
张迪康岳父确实是乡下厂长,但这家工厂长期处于亏损状态,勉强维持。
退休之前,他岳父的工资并不高。
还没有改革开放,什么东西都是配给制度,干部贪污腐败主要也就是吃吃喝喝,权色交易,安排子女亲友上学或者好工作之类,没有什么大量贪污金钱一说。在六七十年代,你就算贪污到大量金钱,受到配给的限制,也无法用掉。
自然,岳父的工资比工人高不少,但他长期患病,需要吃一些花钱的药物,还不断吃各种补品。
老人退休几年后才去世,就算生前有些积蓄,这么多年治病也用的差不多了。
况且,张迪康岳父没有儿子,却有4个女儿。张迪康的妻子殷娇洁是二女儿,父亲一直不太喜欢她,父女关系非常一般。
其他3个姐妹都只得到价值几十元遗产和遗物,为什么老人会单独给殷娇洁5000元巨款?
这怎么也不符合逻辑。
更重要的是,老人生病期间基本都是长女,一个中学老师在照顾。
中学老师比较诚实,告诉警方:父亲生前的钱,全部都是我管的。他只是一个乡下厂长,怎么可能有5000元现钞?我二妹殷娇洁是胡说的。
可是,即便张迪康的说法不成立,但他和妻子一口咬定是岳父的遗产,民警也没什么办法。你不能证明这是真的,也不能肯定就是假的。
也许知道案情重大,可能会掉脑袋,张迪康的嘴非常严,无论怎么审问都是咬定这个说法。
警方搜查张迪康家没有收获,又没有什么证据,只能暂时将他释放。
同时,警方在全市发布协查命令,要求各银行、储蓄所检查编号为一个范围内的5元钞票,就是失窃的现钞。
将张迪康释放不到7天,案情有了重大转机。
本市一家储蓄所汇报,有人使用了200元这种连号5元钞票。
警方立即赶到现场,并没有抓住张迪康夫妻,只看到个60多岁老人。
这个老头子茫然失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根据老头子介绍,这1000元钞票是2个月前,他从另一家储蓄所取的,本来是想用来办事。事情拖了很久也没办成,今天老人就又将这笔钱就近存起来。
他不认识张迪康夫妻,也没听过他们的名字,警方认为老人没有说假话。
专案组认为,老人之所以取到这1000元赃款,很可能是2个月前取款当天,犯罪分子正好将钱存入储蓄所。
所以,只要调查当天的存款情况,多少会有些线索。自然,这是2个月前的事情,银行大部分可能是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警方立即追到另外那家储蓄所,案情却意外有了重大突破。
对2个月前那天的事情,一个女职员有一些回忆,提供了关键的线索。
大概是2个月前,一个30岁左右女人,存了高达4000元的5元新钞票,还都是连号的。
中年女人是本地口音,颇有几分姿色,衣服也挺时髦的,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
本市很多人捞偏门,女人有4000元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能够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连号的新钞票,就不太寻常。
虽业务非常忙,女职员仍然仔细打量了漂亮女人一番。
见到女职员盯着她看,这个女人顿时显得很紧张,迅速戴上了口罩。
这个奇怪的举动,又加深了女职员的怀疑心理。
正常的存款也不犯法,女职员只是向领导说了这件怪事,大家都没在意。
现在,女职员记得这件事,却对这个女人长相没什么记忆了。她只是记得女人明明眼睛很美,却做了埋线的双眼皮手术,显得很不自然。出于女人的天性,女职员认为这是败笔,没事瞎折腾,印象比较深刻。
而张迪康的妻子殷娇洁,恰恰就是割了双眼皮。在80年代初期,埋线双眼皮手术刚刚进入本市,做的人非常少。
可见,殷娇洁有重大嫌疑。
不过,80年代存款也不需要用真名,带上存折用密码就可以取钱。
经过调查,当天没有张迪康或者殷娇洁的名字存过款。
即便如此,警方认为证据不完整,却基本可以肯定是张迪康夫妻涉及此案。
另外,通过同张迪康夫妻接触,他们发现这两人有很大不同。
相对来说,张迪康比较老实,也没有什么劣迹。他长相普通,没有学历,性格平庸,没什么技能,却颇为吃苦耐劳。
从18岁开始工作,张迪康表现还是不错的,工作上没有偷懒耍滑,兢兢业业,比较负责任,经常自愿加班、值班。
张迪康的人缘也不错,和同事、邻居、亲友相处的挺好,熟人很多。
总体来说,张迪康是个普通人,口碑还可以,大家也愿意同他来往。
妻子殷娇洁,同丈夫相比就差远了。殷娇洁出生在乡下厂长家里,从小生活条件就比普通人要好,养成了她自傲的性格。
在4个姐妹中,殷娇洁长相最美,皮肤白皙,五官秀丽。在美女如云的本市,殷娇洁虽不算是顶级美人,也算是很漂亮了。
美人都有个坏脾气,殷娇洁也不例外。
她从小就比较骄纵,有什么不满意的事情,立即翻脸发脾气,大吵大闹,相当难缠。因长得漂亮可爱,母亲从小对她较宠爱。加上家里条件较好,母亲从小就满足了殷娇洁很多欲望,甚至超过其他三个姐妹。
殷娇洁的衣服、鞋帽、首饰,都是姐妹中最多的。
平时母亲包揽家务,大姐和两个妹妹都帮忙,殷娇洁却从不做家务。
父亲看不惯,曾说过几次,都因母亲护着她,而不了了之。
其实,父亲不太喜欢殷娇洁,认为这个女儿比较冷血。殷娇洁七八岁时,一次早饭想要吃馄饨,母亲就替她去买。结果买好馄饨回来时,不慎被一辆自行车撞倒了。虽然没有受什么伤,母亲却扭到了腰,一时不能动弹。在母亲被人送回来、卧床不起的时候,殷娇洁不去看母亲的伤势,却抱怨馄饨被打翻了,自己没东西吃。
另外,当年各家各户都不富裕。殷家其他三姐妹可以互相交换衣服和首饰穿戴,殷娇洁则拒绝同她们分享。因为殷娇洁的衣服最多,觉得这样做吃亏了。
类似的事情还有好几件。父亲很不喜欢二女儿殷娇洁,认为三岁看老,这个孩子天性薄凉,自私自利。父母老了以后,肯定是靠不上她的。
那么,漂亮的殷娇洁,为什么会嫁给平庸的张迪康?
两人有一些转折的远房亲戚关系,从小就认识。18岁以后,殷娇洁分配去商场做营业员,工作很一般,却有很高的心气。她仗着自己漂亮,先后谈了好几个男朋友,不是嫌弃这个没钱,就是嫌弃那个不体贴。这样搞来搞去,直到27岁殷娇洁才找到看起来合适的小伙子,一个大学生。
80年代大学生极少,这个小伙工作不错,家里是小干部,自己高大魁梧,各方面都不错。
然而,在双方已经定了结婚日子以后,殷娇洁却提出大堆的要求,非要配齐了各种家用电器和家具才结婚。对方是个老实男人,不惜借钱满足了殷娇洁大部分的要求。
然而,在双方开始准备发酒席请帖时,殷娇洁突然坐地起价,要求买全套昂贵首饰,不然不结婚。对方家庭已经负债累累,此次又咬牙借钱购买了宝石手链、戒指、耳钉,但宝石项链、手镯却怎么也买不起了。
殷娇洁却不肯罢休,竟然在未婚夫家,同对方父母大吵了一架,还骂了脏话。
小伙一家认为这女孩虽很漂亮,却庸俗市侩,贪得无厌,又不懂得基本礼节。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娶回来也是丧门星,只会将家里搞垮。
于是,小伙果断分手,甚至不索要之前赠送的礼物。
这下殷娇洁傻了眼,做梦也没想到金龟婿这么没了。
她找了一些朋友去劝说,愿意不买项链、手镯了,但对方坚决不同意结婚。
这么一闹,殷娇洁也28岁了。
在70年代末,女人这么大没嫁人,不是歪瓜裂枣就是有什么问题。
家里比较急,殷娇洁自己也急,希望在30岁彻底跌价之前嫁掉。
此时,有亲戚介绍了张迪康。殷娇洁本来是看不中这种普通工人,然而他的父母和大姐都认为张迪康厚道稳重又体贴人,嫁给他最低程度不会吃苦。
而因为上一段恋情,殷娇洁的名声也不好,条件好的男人都退避三舍,最终也只能嫁给了张迪康。
婚后,殷娇洁是非常不满意的,认为丈夫家很穷,大大不如自己娘家,整天发脾气。
张迪康很宠爱这个娇妻,平时不敢顶撞,默默的承担了所有的家务。
虽然本市的男人号称中国男人的模范,也没有完全让老婆闲着,自己彻底成为妇男的。
家里平时大小事,比如烧饭、洗衣、拖地甚至抱孩子,都是张迪康去做。
要知道,张迪康的工作很繁重,需要成日搬几十公斤重的铁箱,是重体力活。
而且印钞厂距离家里很远,每天到家都天黑了。相反,殷娇洁就在附近的商场上班,工作轻松,每天很早就回家。她却什么家务都不做,宁可躺在床上看杂志。
结婚前,张迪康也抽烟,闲暇时间打几圈麻将。
结婚以后,为了省钱和做家务,张迪康没有什么娱乐,连香烟都不抽了。
而殷娇洁是麻将迷,还酷爱跳舞,还是购物狂。
殷娇洁的工作是卖首饰,经常可以接触到一些有钱的中年女人。在殷娇洁看来,这些女人都没她漂亮,却能穿金戴银,大手大脚花钱购物,真是气死人。
夫妻两人的工资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属于本市普通市民。因殷娇洁买了大量的衣服、鞋子,超过家庭承受能力,经常没到月底就没钱过日子,只能借钱。
殷娇洁从不检讨自己,反而二三天一次骂丈夫没用,不能赚钱,不能让老婆孩子过上富裕生活。自己这么漂亮,却嫁给这种窝囊男人,真是倒了大霉。
张迪康不敢还口,只能忍气吞声。
警方认为,如果他们夫妻都知情,那么最有可能是张迪康为了满足娇妻的欲望,冒险去盗窃犯罪搞钱。
张迪康显然是主犯,罪行严重,不可能随便交代实情。相反,殷娇洁只是从犯,最多有窝赃和包庇罪,罪行轻微。
这种女人本来就自私自利,加上她如此喜欢享受生活,怎么可能愿意去坐牢,可以从她这里突破。
于是,女警对殷娇洁反复做工作,宣传政策。
女警说得很有道理:你要知道,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就算只是帮点忙,罪行也不轻,至少要判刑几年。监狱里面什么样子,你多少也听人说话,吃饭都吃不饱,还要整天干活。五大三粗的乡下女人,进去都叫苦连天。你一个娇滴滴城市美女,吃得了这种苦?你们夫妻都坐牢了,你儿子怎么办?你要是能够主动检举立功,交代出政府不掌握的事情,法院一定会酌情轻判。
这番话,把殷娇洁说动了。
在看守所想了几天,殷娇洁决定检举丈夫,立功自救。
根据殷娇洁说法,2年前1天晚上,张迪康并不值夜班,却一晚上没回来。
丈夫平时每天下班就去菜场买菜,回来做饭加照顾儿子。
不过,殷娇洁也懒得去找人,猜测可能丈夫临时加班之类。她随便上街买了点烧饼、烧麦,同儿子一起凑合吃了(殷娇洁连挂面都不会下)。
等到第二天晚上,张迪康才回家。殷娇洁破口大骂,问他昨晚去哪儿了,是不是找野女人去了?
张迪康一把捂住他的嘴,告诉她一件大事。
因家境拮据,加上殷娇洁大手大脚,家里已经欠下了上千元的外债,难以还清,张迪康头疼不已。
经常被妻子臭骂,张迪康也想学人捞外快。可惜,他一没能力,二没本钱,三没什么过硬的社会关系,根本就捞不到什么。
思索再三,张迪康决定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对印钞厂下手。
老实归老实,张迪康其实颇为聪明。他在这里工作10多年,对工厂一切都极为熟悉,便于下手。
他认为,印钞厂表面上制度严密,其实管理流于形式,存在一些安保漏洞,完全可以监守自盗。
犹豫了半年,张迪康最终决定下手。
当天,将最后一批密封铁箱运入仓库后,张迪康偷偷跑到仓库一侧,在只有几平方米的鼓风机房躲了起来。他趴在鼓风机上,别人从下面是看不到的。
七八个打包工人运完铁箱后,管理两扇铁门的干部们检查了一圈,也扫了几眼鼓风机房,并没有看到了张迪康。
最后,他们两人站在门口高喊“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没人就锁门了!”随后锁上了两道大门,分别拿走了钥匙。
大概30分钟后,确定仓库没人的张迪康跳下来,拿出前一天就藏在鼓风机上的工具和白纸。10多年负责打包、搬运这些铁箱,张迪康对箱子非常了解。
他首先将铁箱翻过来,取钱口向上摆放,随后用大力钳将密封的锁链剪断,接着撬开铁箱拿出密封袋。他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最小程度破坏密封线后打开袋子。
他又将5000元的5元新钞票取出来,放入相同大小的白纸,再重新密封袋子。袋子上是有些痕迹的,却非常轻微。除非你发现了异常仔细去观察,不然是很难发现密封袋有问题。
接着,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另外几条铁链,再用同样的方法上锁。
从外面看,这个密封箱是完好无损的。
张迪康知道,密封箱只有被运到各县市银行才会被发现,印钞厂不可能迅速发展失窃。
有几个月的时间差,张迪康就相对安全,不怕穿帮。
就算怀疑是监守自盗,打包工共有几十人,里面颇有些不三不四的工人。而张迪康一向老实,只要他暂时不用赃款,一口咬定不知道,就没有人能够锁定是他。
偷到5000元以后,张迪康不急着逃出。
此时两扇铁门紧锁着,唯一的通气窗太小,人是钻不出去的。
他跑回鼓风机房,准备先睡一觉,等待早上再出去。
由于第一次犯罪,他又是兴奋又是恐惧,这一夜哪里睡得着。熬到第二天天亮,张迪康估计快要来人了,先将钞票和工具藏到鼓风机上,人也爬了上去。
没多久,两个管仓库的干部打开铁门,开始巡视。这些巡视只是做做样子,他们甚至没有去鼓风机房,自然没有发现张迪康。
开门后没多久,打包工开始工作了,将密封铁箱一个个运过来。
张迪康看准了一个时机,从鼓风机上跳下来,穿着工作服大摇大摆的走出仓库。期间并没有人看到他,退一步说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有什么惊奇,只会认为张迪康上班了。
随后,他跑到车间,伪装成刚来上班的样子,开始一天的工作。虽没有人怀疑他,张迪康也紧张了一天,魂不守舍,心惊胆战。
当天回家,张迪康将此事告诉了妻子殷娇洁。殷娇洁先是吓了一跳,认为这会出大事。听说丈夫偷了5000元,相当于今天50万元,殷娇洁顿时狂喜起来,也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张迪康瞅准了一个机会,将钞票和工具放入一个空的铁箱,运到厂内某个安全的角落,再分批将钞票带回家。
面对这么多钱,夫妻两人都很高兴,尤其是殷娇洁。
张迪康还是比较有头脑,同妻子约定至少等待2年再用。就算用的时候,钞票也不能存银行,只能一次用几张,慢慢的买东西。
如果有人询问怎么有钱了,就说是岳父留下的遗产。
现在看来,如果按照张迪康的想法来用钱,他们掉包这5000元的案子,很可能就会被混过去。
然而,殷娇洁却是个浅薄虚荣的女人。
她一直嫉妒别的女人有很多钱用,自己手头却拮据,有很多东西买不起。现在家里明明有钱了,殷娇洁哪里忍得住2年。
才过了3个月,似乎没有任何风声,殷娇洁就忍不住了。她反复询问丈夫什么时候可以用这笔钱,稍后发展到每天都催促几次。
张迪康本来就宠爱老婆,加上自己心里也痒痒的,很快打破了2年不用钱的约定。前后才4个月,他们就开始肆无忌惮的用这笔赃款。
开始他们只敢买一些比较便宜的烟酒、首饰、衣服和其他日常用品,每次都花小部分现钞,不想引起人的怀疑。
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很快殷娇洁就吵着要买大件。
大件就需要大量用钱,拿着这些连号的钞票去商店,非常容易出问题。相比起来,如果将钱存到人流量很大的银行来洗白,相对比较安全。
张迪康夫妻开始几百、一千的用假名存钱,接着再在另一个银行取出来。此时钱就不连号了,不容易被警方发现。
最初,他们买了一台普通的收音机,接着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殷娇洁的吵闹下,家里先后买了黑白电视机、高档自行车、进口缝纫机、上海牌全钢手表、还有一些高档家具。
80年代初,配给制度大大放松,他们夫妻却也需要在黑市购买相应的票据,花了不少钱。
殷娇洁大手大脚花钱,张迪康先是无可奈何,后来也破罐子破摔了。
他很喜欢摄影,也为自己买了高达400多元的海鸥牌DF相机,又花了50多元买了一个进口闪光灯。
这么疯狂的购物,金山银山也架不住。
还不到1年,张迪康偷来的5000元就所剩无几了。
此时,殷娇洁开始抱怨丈夫没头脑,胆子小,既然都偷东西了,为什么第一次不多偷一些?
张迪康被闹得受不了,差不多1年后,他又用同样方法,从两个铁箱内偷了3万元,相当于今天300万元。
在第二次偷钱之前,张就听到同事说,广州一家银行发现了被掉包的5000元。只是金额不大又是个案,上面追查了一通就算了。
张迪康惊出一身冷汗,好几天睡不着。今天我们知道,如果张迪康不去偷第二次,未必会被抓住,国家也不会那么重视。
第二次动手前,张迪康颇为犹豫。如果他再次偷窃,上面会认为这是串案,一定会重点侦破,不会再不了了之。
只是,金钱的欲望实在太大了,加上妻子的吵闹,最终张迪康又偷了3万元。
这次,他们更是肆无忌惮,过了7天就开始疯狂消费。他们购买了价值1000元的双鹿牌双门冰箱,还有价值997元的14寸金星牌彩色电视机。这两样就花费2000元,单单为了买彩电而在黑市购买的票,也花费了300元。
第二次盗窃到两人被捕,前后才1年时间,他们就挥霍了1万3000元之多,加上之前5000元,2年内就挥霍了1万8000元,相当于今天的180万元。
根据张迪康的交代,警方从郊区老屋的院子里,挖出了一个铁盒,里面有大约1万元的存折,还有2000元没有来得及处理的5元钞票,就是失窃的那些现钞。
罪证确凿,铁证如山,这个大案由此告破。
1987年,张迪康被人民法院依法判处死刑。
他的妻子殷娇洁因检举有功,被从轻判决。具体判了多久没有找到资料,最多一年半载,甚至可能是缓刑。
写到最后,萨沙又想起这段话:国正天星顺、官清民自安。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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