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里说在七月三号这天我和其他六位在英语班的同学去多伦多市中心看热闹去了。
在每年的六月底七月初有一天是加拿大法定的txl大游行日子,在多伦多市中心一条窄窄长长的街道上,两边被路障拦着,路障后面都是来观看游行表演的人群。
天气很热,我们七个人坐地铁到了多伦多市中心的灯打士站下的车,出了地铁站,就见街道两边位置好的都被人群占上了,只好沿着街边墙根继续往前走了几十米,找到一个十字街口,这里视线不错。
这时离两点钟开始的游行还有一会时间,我们几个人散开各自看着周围。
我在等待游行队伍来之前,抬头看看周围的建筑。
虽然我到多伦多已经四个月了,但每日为生计奔波,几乎天天在饭店打工忙碌,猴哥也是四处找工,干活不固定,花钱上更是捉襟见肘,所以没有时间和心情来市中心溜达逛街的。
记得从到多伦多后,到市中心只来过一两次吧。
今天来时同学们说话聊天,大家互相分享着关于了解到的多伦多信息。
此时趁游行队伍还没过来的间隙,好好看看这条据称是全世界最长的以一个名字命名的街道。
据说在多伦多市中心的央街全长一千八百多公里,南起加拿大最大城市多伦多的湖边,是多伦多市最中心的位置,多伦多市的东部和西部就以这条路分界。
央街北部的尽头是北极圈了。
猴哥我俩还臆想过将来不再为生计奔波时,自己开车亲自跑一跑这条号称全世界最长全程都用一个名字的街道。
我抬头望去的街道两边高楼外还有很多年代久远的老式建筑,靠近街道两边都是临街店铺,大玻璃窗,窗框的颜色各异,虽然建筑都很老旧,但很干净,窗子里面摆放的各种商品,颜色搭配的协调看着舒适。
从建筑侧面看,大多是褐色的红砖外墙或是浅黄的涂料涂抹的墙面,很旧的砖头有的还缺了边角,还有的布满了色彩浓烈的涂鸦,画工粗旷带着一股野性,很有美国电影里枪击格斗的背景图画感觉。
我正沉浸在自己无边的胡思乱想中,同学大姐她们喊我快看街道那边。
伴着音乐的节奏,游行队伍从我们站的位置左边往这边过来了。
虽然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可也是声响震耳,打头出现的是身上几乎全裸涂满色彩的男女,头上和后背上插满了长长的羽毛,脸上也满是夸张的油彩,那造型就像画报上的加勒比大游行一样的装束,也可能是北美原住民族在传统节日里的喜庆习俗穿着。
后面紧跟的是彩车,车上的也是各种鲜艳装束的男女,高矮胖瘦的都有,有着奇装异服,也有一丝不挂用油彩在身上画出衣服图案的,人人脸上洋溢欢笑,在车上扭动着身体喊叫着,不时的像街道两边的观众抛出飞吻的手势。
街道两边的看热闹的人群也是热情回应着,举起双手跟着音乐的节奏舞动。
游行队伍很长很长,整条队伍行进的速度徐缓,中间各种的表演,有的让你真的是大跌眼镜。
一个男的全身赤裸,脖子和手脚上拴着链子,被一个也是全身赤裸,敏感部位用油彩涂上的女子牵着,手舞足蹈手脚着地装狗爬,牵绳的女子另一只手拿着一节鞭子,边走边装膜作样的抽打爬在地上的男子。
更有一个白人男jc,长得高大帅气,和他相拥走来的另一个男子又瘦又小还黑不溜秋的,两人边走边摆着造型,像服装模特走台一般,高昂着头,一脸笑意,这一对是txl。
游行队伍花车上的美女有不少是满身涂色彩,头上插满各种花环羽毛的,还有的像印第安人额头上画着鸟兽图案的。
她们在车上表演的同时还不时地向街道两边的人们抛洒小礼物,手串和珠链等。
我们一起去的陆姐老公在人群中抬手接到了一个珠链。
礼物不贵重,就是好玩热闹烘托气氛的。
这只长长的游行队伍走过,中间还穿插着借此做广告的很多商家,我认识的名头有银行的和快餐店的标志。
其中彩车上偶尔也有亚洲面孔的年轻人,这些年轻人这种情况都是工作性质的,给公司做宣传的,整条游行队伍中并不全都是txl。
那天我真的被震撼到了。
十年时间过去了,当时的游行细节记不太清楚,只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我当时看了在心理上还是完全不能接受加拿大的这种游行表演形式和个人的表达方式。
直到多年过去后,身边的认识的同学和朋友家里也有孩子出现这种在世俗观念中不合常规的xing qu xiang 后,从几位做父母的脸上,看到他们不得不接受现实后无奈的表情,也让我逐渐地改变了看法。
多元文化背景下,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只要没有妨碍和伤害其他人和危害社会,作为旁观者,我中立,不赞同也不反对。
猴哥走后,又过了十多天吧,我们买房子的主人小刘一家要搬走了,她家买的新房子主人已经把房子给倒出来了。
我的同学们告诉我像这种房子主人延期搬家是要按延期的天数给补偿金的,加拿大的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房主人被她的卖家延期了也会给补偿的。
我说法律是法律,咱们中国人还是看重情分的,延期的时间哪好意思要赔偿的,再说买房子的事小刘也帮了不少忙。
房主人小刘搬家那天我和儿子都去帮忙了,还有给我介绍买房子的同学荔荔。
小刘雇了华人搬家公司的大货箱车,东西挺多的,还有孩子学习的钢琴,在搬家行业里,有钢琴是另外算搬家费的。
搬家的是两个壮实的北方人,看样子干这行也很久了,轻车熟路,动作麻利。
那时候刚到加拿大不久,一看见同胞就忍不住想唠几句。
看见搬家的两个人,我又忍不住问了他们来了多久,原来在国内干什么的。
这两个兄弟不知是因为忙着搬家干活没空和我唠嗑,还是问话触到了什么,跟我说别提了,不想说。
他俩还说我是有钱人,刚到就买房子了。
我说我有钱就不贷款了,现金买了多痛快。
那天忙到很晚,搬家大件的东西是搬家公司的人搬了,零散小物件就是我们几个人一趟一趟地从房子里搬到车上,然后到了新家又从车上搬到房子里。
晚上,小刘在一家华人餐馆请大伙吃的饭。
原房主人当天搬走了,我和女儿迫不及待地就从地下室把铺盖抱到了上面,在 地板上打地铺睡了。
那段时间是暑假,儿子正好在家,可以帮我干活。
女儿也放暑假了,在央街和艾格林顿那边的一家中餐馆打工,每天回来很晚也很辛苦。
现在有了自己的家,几个月来的漂泊感多少有了一点减少吧。
这套房子建成已经五十多年了,一共有三个卧室,一个洗手间。
地下室中间是一个厨房和一个洗手间,两边各有一个房间。
地下室长久的没有收拾已经很老旧了。
所以原主人一搬走,我马上就开始收拾了。
第二天儿子就带着我去卖家具的地方。
沿着肯尼迪路从sheppard往南过了爱丽丝梅尔,路两边很多家私人卖家具的。
连着走了好多家,我看好了一套矮墩墩的床和两个床头柜还有一个五斗橱还有一个卧室里的柜子。
卖家具的很多都是印度人,都很会做买卖的,看见是中国人也报得高一些,近些年中国移民多,所以他们也懂中国人的买东西习惯。
我知道这里都是私人的店价格可以浮动,就用在英语班学的几句英语跟人家讨价还价,还有点卖惨的架势,说我是新移民,没有工作没有钱,老公不在这里。
卖家具的人嘴角浮着笑,说中国人too manny。
卖惨不好使,讲不下来价。
按原价买的话,手里的这点钱根本不够花,还有好多用钱的地方呢。
不买吧,还就看好这套了。
后来心一横,就给这个价,不卖就走了。
看我真要走,卖家具的包头巾的印度人也是老油条了,马上就变了口气,开始商量了。
此时我突然有种感觉,再把价格压低点也能卖给我了。
可是人家都说中国人有钱了,咱也别太得寸进尺了,就按之前的说的价格买下了这套家具。
一共花了三千几百块钱,也是到了加拿大后第一次买新家具。
之后又在肯尼迪路另一家店里买了两套粗壮木头的单人木床。
准备放在了其他两个小房间里。
在家具店买完家具后,如果安装,费用要二百加元。
如果猴哥在家这点小活不在话下,根本不愁,猴哥一个人就搞定了。
但是现在猴哥回国了,我就和卖家具的说认可花二百加元让送货的人给装上吧。
儿子小猴在一边说不用,他要试试装家具。
我迟疑了,心里很不放心儿子自己装的,一套家具很多钱,万一装不对了,再拆下来弄得豁牙半齿的多可惜。
但是看儿子的表情很坚定的,我说不出来不信任他。
如果硬是不让他装,太打击他的积极性了。
这样想来我把心一横,就让儿子来试试吧,先做好家具装坏了的打算,装不上了再花钱请人来。
家具送来之前,儿子又找来了打磨地板的人,想把老旧的地板打磨一下。
来人看后说这地板太旧了,打磨的费用很高不值得了。
我是不想弄地板,手头钱太紧了,还有反正是几十年的老房子,只要用吸尘器吸干净灰尘,再用水好好地刷洗两遍对付一下算了,就像厨房的橱柜也很旧了,我里里外外的重新擦洗了一遍,立时就感觉清爽多了。
但儿子不同意,坚持要找人来铺地毯。
我只好妥协,地毯的颜色是我选的,深米色的,三个房间一共是花了一千八百加元。
三个老外来装的地毯,之前来人测量完尺寸,第二次来,地毯已经直接剪裁好了,先把墙角线拆下来,地毯铺上,边角掀开用胶水涂抹上,再铺好压实,再把拆下的墙角线条重新钉好,地毯就铺完了。
这一套铺地毯流程下来没费多少事,儿子看完后悔了,说这活他自己就可以干的。
我说家具送来你能装好就行了,不可能样样事都自己干。
就这样,第三天家具送来了,都是一件件的包装。
儿子开始了他的第一次装家具尝试。
到底是念了书的,干起活来有头有序,和他老子猴哥干活的方式完全不一样。
他先把说明书研究了好长时间,然后先从小的床头柜开始,一件件地组装起来。
看着儿子有模有样的把两个床头柜完整的装好了,抽屉都很严实匀称,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大概用了三天的时间吧,我给打下手,递个工具,帮着干点零活,儿子居然把床,五斗橱和梳妆柜等几件家具都安装好了,没有弄豁牙子也没弄破皮掉漆的。
这下我对儿子真的刮目相看了,真没想到在尼亚加拉高中的两年时间里,住在校工家每天和校工在一起收拾花园盖仓房的,竟然学到了本事,现在真用上了。
我心里很欣慰,也有点酸楚,看看我认识的几个移民家的孩子,家里条件好父母给买的好车,都是衣食无忧的。
我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有点心疼每日忙个不停的儿子和在餐馆辛苦打工的女儿的。
但这种想法在脑里一闪就过去了,本身自家就这样的条件,没有什么可自怨自艾的,小孩子吃点苦不算什么,受些磨砺能让他们自己变刚强些吧。
马克思不是说劳动最光荣吗,咱们本就是劳动人家,现在吃苦,将来也能克服困难。
儿子暑假里在家帮我干活,女儿边在餐馆打工,边利用休息时间把驾照考了下来。
儿子的驾照在高中阶段就考好了,还说他的那个老外教练很油滑,教他怎样违规不受罚逃避等。
我说这老外教练是个不守规则的人呢,我怕儿子被影响了。
儿子为他的教练辩解,说那个人就是爱开玩笑而已,还说他自己不会那样做的。
自从搬到这里后,看见左右两家邻居的花园草地都很干净,尤其是左边的的邻居家,房子周围都种的花草,花儿鲜艳草地茂盛。
前面路正对面住的是印度人家,我搬来时,对面的人家正在挂牌卖房子。
左边斜对面住的是巴基斯坦人家,主人也很和善,见我儿子剪草机有了故障,主动过来帮忙修理。
房子的后面的人家是菲律宾人,黑黑壮壮的,在草地里干活遇见,第一次见面隔着铁丝网用中文跟我说:你好。
把我吓一跳,我问他:你会中文?
他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白牙说:一点点了。
这几家接触的少,每天都见面的是左右两家邻居。
左边住着的是一对七八十岁的老夫妻,他们是南斯拉夫人,来加拿大五十多年了。老头叫麦菲欧还参加过二战,老太太叫安妮,白皮肤金色头发,虽然年岁很大了,但干干净净的。
老两口都很和善,总是笑眯眯的。
右边住的是一个德国老妇人,叫诺尔曼,有些挑剔,有时过来指指点点的,说我们是这个房子第五个买家了。
我儿子把她说的话翻译给我听。
她在这里住了五十多年,对我们之前的几家没有好印象,说之前的住户都是不爱收拾打理花园,看她说话时的表情,对前几家住户很是鄙视。
儿子和左边的麦菲欧老头聊天,老头说这个德国老妇人很不好相处,还拿手往兜里比划,意思是抠门。
麦菲欧这老头很有意思,有时在花园里收拾看见经常打个招呼,糊里糊涂地说几句不知所云的英语,他说他的我听不懂,我说我的感觉他也没明白,闹个混合吧。
住了些日子,我看见邻居们的院子里都有鲜花盛开,我也想入乡随俗在院子里栽种些花草。
有几次跟儿子女儿去超市花圃看到那些鲜花的种苗,都挺贵的,摸摸兜里的钱也没舍得买。
有一天去世嘉宝中心的一家大超市,看到月季和蔷薇在打折,原本二十几加元的一盆,现在打折不到十加元一盆。
我狠狠心买下一盆回来栽种在门前的墙根下。
我也想着种些花花草草地,长大后能像左边邻居麦菲欧家爬满墙壁一侧的粉色蔷薇,在六月里开花一直摇曳盛开,那满墙的花朵是我每天必看的。
蔷薇这种花的生命力很强的,用剪刀剪下枝条,根部抹点生根剂,就可以活了。
不过当时不知道有生根剂。
若是在国内早跟邻居说了,剪下几只花杈子,插在地里就可以长大了。
但是现在在国外,邻居之间是不能随意交往的,各个国家的人都有,风俗习惯不同,自己又不会英语,一切都很小心,别因为自己影响中国人的名声。
我还买了几盆天竺葵类的吊盆,可惜没养好,冷水浇的太多了,不到一个月就枯萎蔫巴了。
自从搬到这个房子里,因为是老房子修修补补的事情真不少,好在儿子在家,有什么事都给我解决了,让我省了不少心。
有一天下了场大暴雨,院子里的水流太急,车库门前的下水道年久失修,老的管道又窄,下水慢,车库里水倒灌约有半尺深,
女儿去打工没在家,我和儿子手忙脚乱的用盆和撮子从车库里往外淘水。
我们娘俩里外的忙活,浑身都被雨水浇透了。
眼看雨越来越大,地上的水也越积越深,儿子从车库墙架子上找到一根胶皮水管子打算用这往院外抽水,开始用手捏住管子口松开再捏再松不管用,他情急下改用嘴裹住水管子的一头使劲吸,把水引流出来。
忙乱中儿子的头磕在了卷闸门上,血顺着额头流下来,半边脸被血水和雨水弄的都模糊了。
我这个心疼啊,赶紧拿来干净毛巾捂住儿子的头。
我手里给儿子处理伤口,嘴里抱怨猴哥。
儿子说他没事,让我不要骂他爸。
好在没一会儿雨停了,车库里的水也慢慢的推下,都流到车库门前的下水道里。
到了七月底,家里来了第一个留学生女孩。
是留学生中介余老师送到我这里来的。
从第一次来这看房子,房主人小刘就说我买下这个房子后,可以做留学生住宿家庭,她认识附近阳光高中的老师。
我和和猴哥决定买下这个房子也是为了能收留学生住,好有个收入。
后来搬进来后,房主小刘带我去了阳光高中,见了一个姓孟的女老师。
几天后一个来自上海的留学中介余老师来到家里,是阳光学校孟老师说了我家的情况,余老师这次来家里亲自看看适不适合住留学生孩子也考察考察我。
余老师五十多岁,行为举止端庄文雅,面相温和,她八十年代先去的德国,后来的多伦多。
余老师的长相和语调很像老一代的电影明星秦怡。
她看了我家里的情况又问了一些问题,对我很满意。
然后第一个留学生女孩从上海来到多伦多阳光高中读书,晚上下了飞机直接被送来了。
自从这个女孩来后,家里气氛也多了很多快乐,小女孩乖乖的,女儿和儿子也特别喜欢这个比他们小几岁的小妹妹,说话做事上很有哥哥姐姐的样子。
小女孩每天放学后跟在我身边阿姨阿姨地叫着,有时还跟我撒娇说晚上要和我睡,我也喜欢边干家务活边和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女孩也愿意跟我讲她的虎妈羊爸,讲她的外公外婆,讲上海的老弄堂里的学校和新建大楼学校的对比,还有同学之间的关系等等。
我的心自来到加拿大后被艰难生活磨砺的有些麻木,随着留学生孩子们的陆续来到家里,心也渐渐的恢复了柔软。
我们买的这套房子房龄已经有五十多年了,属于面积很小的独立屋,房子有三个卧室,还有同样面积的地下室。
上海女孩来到后住一个房间,女儿住在另一个房间,猴哥我俩住一个房间。
儿子住在地下室里。
女孩来到后的半个月左右吧,余老师又介绍了一个浙江温州的男孩来。
男孩英文名字叫纳特,性格腼腆不太爱说话,第一次来到后在地下室里看了看就走了。
因为当时的地下室还很破旧,我们搬到楼上后收拾了一下,虽然干净很多了,但是因为很久没住过人,墙壁长时间没有粉刷,门窗框的颜色也黑乎乎的,眼睛所看到之处都很破败。
男孩来看房子之前,儿子小猴就和我说,趁现在他大学还没开学,要把地下室装修一下。
所以这个温州男孩纳特来看房子时,我就和他说如果来住的话,得晚一些,等房子简单装修好了再搬过来。
男孩来看过房子后,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我想这孩子可能是嫌房子太破旧,不愿意来了,毕竟学校周边有很多出租房子的。
大约第三天吧,温州男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搬过来住。
我一点准备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急,晚几天行不行。
他说马上就得搬来,今晚没地方住了。
还说没有车希望能接他一下。
我也不知道啥情况就给余老师打了电话,余老师让我去接一下这个孩子。
这个男孩原来住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我儿子小猴开车把他接了回来。
这样 我儿子小猴和这个男孩他们俩住在地下室里,两人都说凉快舒服。
然后儿子小猴有了上次装家具的成功经历经验了,这次又要装修地下室。
从homedepot工具店买来木方和木板,钉子锤子,刀子锯等工具,租了车子把木料拉回来。自己在地下室开始了他的装修工程。
自从上次儿子把买来的床和柜子组装好以后,我也对他的动手能力放心了,所以这次他要装修地下室我没有反对,只是在他接电线改电路时,小心翼翼在一边提醒注意。
儿子一边看着电脑上的视频一边干活,边学边干。
几天后,儿子把房间隔断做好,电线插头墙壁开关等都安装的规规矩矩,原来昏暗的老式吸顶灯被他换成了明亮的大长方形led灯,这下房间里明亮透彻起来。
新装的门尺寸有些大,他把门锯短了一些,安装了上去,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儿子一边干活,一边告诉我一定要把房间弄好,来留学生孩子才能住得舒服。
我说我懂。
现在有两个留学生孩子了,楼上的女孩每个月房租和生活费八百加上一个月的押金,楼下的男孩每月是七百加上一个月的押金,这一下收上来三千加元。
我立时感觉手头宽裕了,我有钱了。
买房子贷款每个月还一千四百五。
我不会记账,想记也记不起来,索性就不记账了。
该买吃的买吃的,该买喝的买喝的,没计算过孩子吃多少,能剩下多少之类的。
我是这样想的,没有留学生孩子住家里,我也得买菜做饭,可能还糊弄。
现在有人家孩子给你交钱了,这也是生意,你对人家不好,人家不在你这里住了,你一分钱也挣不到。
有了这种责任,每顿饭都不能对付了。
在超市打折时,买饮料矿泉水啥的,一瓶二升的可乐雪碧,平时两加元一瓶,打折时一加元。
孩子们都是上海江浙一带的,我尝试着做些上海口味的菜,也是从这时开始炒菜加糖的。
然后在儿子女儿的指导下,在老外超市买些腌料尝试腌制鸡腿肉排等一些肉类鱼排,用炉灶下的烤箱烤,烤出来味道是不一样,好吃。
用烤箱烤肉省事多了,头一天晚上把肉类用几种调料腌好,放在冰箱里,第二早起来已经入味了,然后放进烤箱,烤大鸡腿的时间最长,差不多要烤一个小时。
这期间把米饭焖好,再做个青菜,油菜啊芥蓝,菠菜啥的,或水焯完凉拌,或用植物油清炒。
白米饭,一荤一素,用饭盒装好每天给孩子带上去上学。
早饭有时煮蛋煎蛋,牛奶面包,土豆饼等,有时煮粥馒头小菜啥的,中西食物混搭乱吃。
孩子带的午饭,菜和肉基本一周不重样地做,天天都是米饭,因为都是南方孩子喜欢吃米饭。
超市里的牛奶一大袋四升,每大袋里有三袋,脂肪含量都有标识,有百分之一的,百分之二的百分之三的,还有零脂肪的。
我买的几乎是百分之二的,脂肪含量太高不健康,太低喝着不香。
为鼓励孩子们多喝牛奶,我说喝牛奶长大个,看小猴哥哥牛奶喝得多,个子就长得高。
小女孩说真的吗?我说真的。
十年前刚去多伦多,各大超级市场里各种肉类切割得精细,猪身上的各个部位,牛身上的,鸡的,羊的,都分割的特别齐全。从国内南方北方来的美食都有,常用各种调料都能买到,加上我在餐馆后厨干了两个多月的活,偷学了腌肉的方法,所以在家里做饭我一点都不犯愁。
上海女孩放学回来,经常夸我给她带的饭被同学羡慕,孩子欢喜我也很开心。
两个留学生孩子每天带饭去上学中午不回来,我得空忙着收拾房前屋后的草地。
儿子用剪草机把草剪完后,露出的杂草我就用手拔,太多了,总也拔不完野草。
那个夏天里,我的两只手十个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泥印子。
到了九月份,各个学校都开学了,余老师又介绍了两个孩子过来。
说起话长了,下期再讲吧。
十月底我给国内的猴哥打电话联系了几次,他三哥的情况很不好,在哈尔滨住院治疗,已经晚期每天都处在病疼折磨当中,好在经过几个月的努力,外面的工程款都讨回来了。但大家庭里的其他的问题还有一大堆,根本是他不可能解决的。
我知道猴哥的性格,心疼他,我就催他回加拿大。
一天猴哥主动给我打了电话,他当时从哈尔滨已经回到了大连,准备买票回加拿大。
猴哥给我打电话是征求我的意见。
原来是他三哥在猴哥临回大连之前,在医院病床上给了他一张银行卡,里面存了二百万。
说是给两个孩子的。
他三哥说猴哥要是不接这张银行卡,他就从病房楼上跳下去。
无奈猴哥只好暂时收下了。
现在猴哥回到了大连,准备马上回多伦多了,所以他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这笔钱。
二百万不是小数目,我们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困难,如果有了二百万就能解决太多的问题了。
我觉得在这件事上,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没有考虑到猴哥有了这二百万可以少些干活的辛苦。
有了二百万还可以早些把房子贷款还上一部分。
更没有考虑两个孩子有了这两百万可以不用贷款上大学,可以买车代步,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样生活的宽裕自在些。
此时我只想到我自己的自尊,如果我让猴哥拿他三哥给的二百万,那我以后的生活就会被这两百万干扰,别人不说什么我自己过不去,我一生的辛苦努力,都会被这两百万掩盖了......
猴哥说完,我拿着手机想了几秒钟。
我说我不要。
猴哥听完马上说他也不想要。
然后他用信封装好银行卡,马上给他嫂子寄了回去。
十年过去了,不管生活遇到多大的困难,猴哥我俩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决定,这笔钱不是我们双手挣来的,花着心里也不舒服。
我更欣慰我的两个孩子,他们从来没有提过这事,更没有因为毕业之后工作生活艰难,而想起他们的三大爷曾给他们留下过这么大一笔钱,被父母的所谓的要志气给回绝了。
十月十五号,猴哥从国内北京回到多伦多,回来之后赶紧找活干,因为回国几个月又花了不少钱。
然后就在华人中介那里找到一家西人食品厂的活,在生产线上装箱子。
食品厂车间里零下的温度,挺冷的,之前从国内给猴哥带来的棉绒裤穿上了。
猴哥回来十多天后,他三哥走了。
听到消息我心里有些懊悔,如果我不催猴哥尽快回来,他能送他三哥最后一程。
但他三哥走后的不长时间,传来的亲情撕裂手足相残的消息更让猴哥痛苦不堪,比他哥哥去世还让他伤心痛苦。
这时我又觉得我把猴哥催回来是对的。
因为即使他在国内老家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让他的心更加的惨痛......
从我们离开老家到大连做小生意再到后来移民加拿大,这三十多年的时光里,我和猴哥两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的命运,和国家大发展的脉络也是紧紧相连的。
如果没有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没有城乡流动的自由,我们两个祖祖辈辈靠种地为生的农家后代,是不可能走出家乡离开土地到城市里做小生意,直到出国的。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在这三十多年的时光里,我们也曾为追求华服美食,为能不辛苦的活着做了很多的努力,但迄今为止,猴哥我俩的生活还是没有脱离辛苦劳作获食的层面。
为这也纠结也抱怨,也百般努力想改变。
但有时看到那些不仅衣食无忧,简直是可以挥金如土的人也有烦恼,家庭资产上亿的留守加拿大的贵妇,患上抑郁症想要自杀时,似乎也想开了。
命里注定你要受苦挨累,你就开心地接受老天这样的安排。
普罗大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何必多求呢?
有钱的未必没有痛苦,没钱的未必不快乐。
人活着,不在拥有的多,计较的少了,烦恼自然就少。
唉,有点发牢骚了,这些话也是劝慰自己的吧。
好了这章就说到这吧,争取下一章快些写出来。
未完待续,谢谢大家的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