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时藩镇割据,百姓流离失所,很多诗人都悲叹生不逢时,于是有机会就去寻访名僧,希望那些高僧们可以为自己释疑解惑,指点迷津。李商隐就曾上山拜访大师,“残阳西入崦,茅屋访孤僧”,他渴望自己能够以淡泊之怀面对现实、以从容之心面对仕途荣辱;诗人韦应物也曾挂念山中的高僧,“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风雨之夜却流露出淡淡的惆怅。下面介绍晚唐诗人的一首禅诗,禅意浓浓,不说自明。
送禅僧
唐代:薛能
寒空孤鸟度,落日一僧归。
近寺路闻梵,出郊风满衣。
步摇瓶浪起,盂戛磬声微。
还坐栖禅所,荒山月照扉。
薛能,字太拙,晚唐大臣,著名诗人,会昌六年进士及第。他仕宦显达,历任三镇从事,累迁嘉州刺史、郎中、工部尚书,还担任过节度使。薛能一生游历众多地方,诗多寄送赠答、游历登临之作。薛能癖于诗,日赋一章,有《繁城集》传世。
唐代禅宗盛行,很多士大夫以接近禅宗为荣。到了晚唐,社会动荡不安,百姓民不聊生,很多才子在仕途中都灰心失意,更加希望寻找精神寄托。薛能虽然仕途顺利,但也经常被人嫉妒,于是也担心自己的前途,后来果然被许州大将周岌所逐,全家遇害。诗人曾遇到一位化缘禅师,一番交谈,他深有感触,也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禅理,禅师临走时,他写下了这首送别诗。
禅师就要远去,诗人与他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却有点依依不舍。“寒空孤鸟度,落日一僧归”,首联交代时间,并展现了一个寂寥清远的背景。凄清的天宇下,一只孤鸟急速掠过,划破万里寒空。在落日的余晖中,一位僧人慢慢地向着天边走去。
寒空、孤鸟、落日,组合成冷寂清幽的意象,也令人觉得禅境中出现的化缘僧,显得如此渺小孤独。接下来描绘僧人的行动,“近寺路闻梵,出郊风满衣。”路边有一家寺院,走到近处,诵经之声依稀可闻。郊野的晚风钻进他的僧衣,满满的就像迎风之帆。梵,清净的意思,这里代指诵经念佛之声。
颈联转写禅僧特殊的步态,“步摇瓶浪起,盂戛磬声微。”他迈步时身子摇动,瓶里的水在不停晃动,随身携带的盂钵也相互撞击,发出叮里咣当的响声。禅师一路奔波,色神情略带疲惫,却又急于赶路,作者准确地捕捉到这些,刻画细腻生动。瓶水相击声、盂钵相撞声,再与磬声、经声交织在一起,好像吹奏了一首交响曲。
最后诗人假想大师回到自己的修行场所,“还坐栖禅所,荒山月照扉。”月亮从群峰中升起,静静地照着寺院,照着这虔诚的修行者。融融的月光透过迷雾,痴痴柔柔地漫进禅院,带着神秘、流向悠远,禅师摒虑静修,在荒山冷月的照射下,整个身心仿佛都已澄澈透明。
幽静的景物是心境的外现,本心却在空灵清雅中得到升华。作者匠心独运,虚空渺茫的远景,空旷孤寂的氛围,烘托出禅师从孤寒中走来,又融化在清寂中。作者还采用动静结合、虚实相生的手法,让读者体会到禅师修行的氛围,也暗示出作者希望离开仕途、超脱凡尘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