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的叙事正在发生改变。
在一个最新的广告片里，女主角已经可以与手机里的人工智能助手交谈。当她告诉它想回家，家中灯光便自动亮起。到了家，她说想放松一下，音乐即刻响起，榨汁机榨出草莓奶昔，窗帘拉开，露出万家灯火。夜已深，和助手说一句「晚安」，灯光应声熄灭。
这是一幅人与家中万物和谐共处的图景。广告片的制作者是手机厂商vivo。但形成片中图景的，绝非一家手机厂商，而是一个物联网联盟、许多家公司。
今年9月19日，上海召开世界人工智能大会后，刚刚结束演讲的vivo副总裁周围告诉《人物》，这个广告片中呈现的效果，在一年半的时间内可全部实现。
人工智能发展到今天，也许将迸发出更多未知但激动人心的力量。
文｜金钟
编辑｜宋函
图｜视觉中国（除署名外）
新的战场
「物联网」，一个早已存在的名词，如今来到了舞台中央。
18年前被发明出来时，它还是个虚幻的名词——那一年，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校园里，年轻的互联网研究员凯文·阿什顿（Kevin Ashton）在长久的思索过后，提出了「物联网」的概念，他当时认为，物联网是「一种基于互联网、传统电信网等信息载体，让所有能够被独立寻址的普通物理对象互联互通的网络」。
时至今日，它变得更真实可感了。凯文先生在2018年的一次公开演讲中修正了自己的定义：「收集关于现实世界的数据，基于数据做一些有用的事情，这就是物联网。」
《浪潮之巅》的作者、计算机科学家吴军也曾断言，当机器智能的计算水平足够高，当IoT（物联网）的触角触及到城市的每个角落，就形成了超级智能。人类的意志和行为必然会被这个超级智能所决定。
物联网飞速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它有了清晰的入口——手机。在1999年，世界上只有三成的人拥有手机，但现在活跃手机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全人类的人口数量。
一方面来说，2018年之后的日子，对于手机市场来说，并非黄金年代。市场研究公司IDC指出，直至2022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将保持「较低的一位数」涨幅。
但在咨询机构的预测中，他们认为，一个典型的智慧家庭中将会部署500多个智能硬件产品，从更长的时间段去展望，仅智能家居就将成长为一个万亿级的大市场。
所以毫无疑问，「物联网」是一块兵家必争之地，是手机巨头新的战场。
一些企业已经有所动作——以米家生态链著称的小米，在2018年第二季度季报中，IoT与生活消费产品和互联网服务收入，占了其总收入的近三成。而华为，号称已实现4亿APP的连接。
在今年7月，手机厂商vivo也迈出了重要一步。
它联合OPPO、TCL、美的和极米科技等多家厂商，成立了IoT（Internet of Things，物联网）开放生态联盟。按照vivo的设想，消费者未来在使用智能家居产品的时候，不再需要下载多个APP，可以在一个应用上操作所有设备，同时智能家居厂商、开发者也不用再针对不同的手机进行适配。
这一联合让许多人颇为意外。根据腾讯《深网》的报道，「从2017年年底开始，OPPO、vivo改变策略，双方在私下也有约定，不再恶意竞争，这都是出于盈利和品牌方面的考虑。」
「是时候了」，vivo战略部总监贾净东说，他们在消费者调研时发现，用户对智能家居的认知程度明显提高，他们已经真正接受它，并且有了追求。「我们可能还没有把消费者体验做足、做好，所以要把这一块补起来。」
两大巨头覆盖了中国4到5亿的手机用户。它们的入局，让新的故事即将发生。
「把障碍填平」
今年春天，vivo副总裁周围开始带着团队去走访企业，邀请他们加入联盟。他们画了一个路线图，拜访了数十家企业，走遍了全国。
参与了走访全程的vivo战略部总监贾净东印象最深的事情是，到了许多企业，对方往往不是先问能得到多少利益，他们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要做一个联盟，是不是要把我的数据拿走、把我的账号拿走、把我的用户拿走？
这个问题指向了物联网行业的本质，它最珍贵的东西是——用户与数据。
在那些已经建立起来的物联网联盟里，主导的企业一定会要求账号打通、数据流动，建立起封闭的生态，被业内称为构建「护城墙」，它可以为主导的企业构建壁垒。
但这也是这个行业最致命的问题。一位BAT高管曾在某次大会上直言，「物联网产业的发展瓶颈在于硬件生产厂商彼此间的不信任，导致了各智能设备之间不能互联，从而形成信息孤岛。」这最终给用户造成极大不便。
一位在智能家居行业做了20多年的企业高管也告诉贾净东，如果反思为什么这个行业止步不前，归根结底也是因为这一点：大家都在谋求自己的利益，造成了一个又一个封闭的生态。
他举了个例子，在以前，有些家居产品中出现过双直连模式——一个产品本来只需要一个智能模块来控制，但当互联网公司和设备厂商合作制作产品时，双方都想得到数据，因此在设备内设置两个智能模块，用户连了哪个，数据就归谁，但另一个智能模块压根没有被激活使用。
所以当今年春天，vivo决定要发起一个更公平、开放的联盟，周围说他们的目标是「把障碍填平」。
当他们以这个姿态去拜访厂家时，人们觉得意外。「我们要先讲一下文化，不然他们不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这么干，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们一帮人忙活半天，又不要自己的利益，他们是不信的。」
但当他们发现，这家厂商确实让渡了入口、让他们有保留自己用户与数据的权利时， 有7家企业加入了。
vivo副总裁周围说，这个联盟与其他物联网联盟在本质上的不同，就是它足够公平、开放，联盟不以任何厂商为中心，没有主导者，没有秘书长，大家地位平等，如果有事情需要决策，每家企业，不论大小，一样有投票权。
vivo副总裁周围在世界人工智能大会上发言 受访者供图
它本质上是一个技术联盟，大家共同达成一个开放的标准体系。以往厂家最害怕的，比如修改硬件与让渡数据，在这个联盟里都不需要。他们只需要改革软件，使电器与手机适配，以此实现互联互通。
这样一来，不论是哪家厂商生产物联网设备，都不再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花大量时间去做繁琐的适配，只需要做一次工作，就能在对应的所有手机上实现兼容。
前程远大
目前，这个开放生态联盟已经可以完成许多功能。
现在的vivo手机用户，把家电产品买回家后，不需要再下载单独的APP。比如说，原来的美的用户，如果要管理家电，需要下载「美居」APP；要管理一盏灯，要下载灯的APP；在外面要通过摄像头看家里的情况，要下载安防企业的APP。如今，这些孤立的APP都不需要了，在手机的界面里，它们都可以被看见。
联盟成立三个月后的今天，这个系统已经支持美的所有型号的冰箱、空调、空气净化器与加湿器。经过测试之后，功能将很快上线。在不久的将来，热爱生活的人们，便可通过手机关心家中的粮食与蔬菜。
往更远处看，可待实现的功能还有许多。比如用户戴着智能手环，可实时测脉息，当他们逐渐睡着、脉息平稳时，系统能作出判断，关灯、把空调温度调到适当。真正的交互，并非发出指令与执行指令这样简单。
这样丰饶的设想背后，是vivo几十人的专职技术团队，其他厂家也付出许多人力，美的甚至已成立了专攻物联网的子公司。
对物联网来说，时间才刚刚开始。许多业内人士认为，随着5G时代到来，物联网将成为首先受益的产业。5G速度会更快，延迟会更少，能接入的设备会更多，但最为重要的是，它将改变人们与世界的交互方式。
这个联盟未来将以一个实体协会的形式长久存在。物联网从业者对它寄予厚望——
许多人都记得，在功能机时代，市场上手机充电器的接口本是不统一的。但在2006年，全球大规模推动手机充电器标准统一，中国通信标准化协会也制定了规范，此后充电器接口种类便大幅减少。
在即将到来的物联网时代，IoT开放生态联盟所建立的技术标准，也许对统一行业标准极有帮助。
打破私有和封闭，是成功的前提。正如《圣经》里曾讲过的故事，人类曾联合起来兴建通往天堂的巴别塔，为了阻止这个计划，上帝让人类说不同的语言，使人类相互之间不能沟通，计划因此失败，人类自此各散东西。
「让所有的设备都能无障碍地实现互联互通，不需要每个企业都去做多重适配，让消费者买回来的时候，设备之间就能够互联互通，这是我们的愿景。」vivo副总裁周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