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刚刚过去,妈妈群体格外受到关注。
很多女孩说过,成为妈妈是一生最开心的时刻。
但很少有人知道,新手妈妈里,每10个会有1个患有产后抑郁。
「西瓜视频」上就有这样一位妈妈,叫“猫线团”,本名毛晚。
幸运的是,“猫线团”找到了让自己开心的方式——织毛线。
她治愈自己的过程,还帮助到了更多人。
今天向你们推送的就是她的故事。
2019年4月,毛晚因为一条视频突然火了。
那是一条记录她为上海街道围栏“穿上彩虹毛衣”的视频,在西瓜视频发布后,几天里被播放50多万次,毛晚像撞倒了多米诺骨牌一样,许多媒体都争相报道,连人民日报、央视新闻也为她拍摄纪录片。
一时间,这个90后妈妈用毛线手工治愈产后抑郁的故事传播得很广。
她很高兴,因为"央视都在说这件事(产后抑郁),我们确实被关注了!"
毛晚的故事,不仅是一个女孩、一群女孩用编织疗愈抑郁症的故事,还是她们用一团团毛线,将自己和妈妈身份之外,更丰富价值重新连接在一起的故事。
壹
2016年,毛晚还在上海一家游戏公司当策划,老公是程序员,上海房租三千多元,再加吃喝日用,小两口的日子还算游刃有余。
但惬意的生活被怀孕打乱了。
毛晚印象中,没有正式坐下来商量,丈夫、双方父母,都默认一种未来生活的走向——毛晚辞职、随公婆回菏泽老家生孩子、当全职妈妈。
这笔帐很好算。
如果在上海生产,加父母一家5口,必然要换一间大房子,上海各种花费均不菲,生活成本会骤增。当时毛晚父母需留在安徽老家种地、筹备弟弟婚礼,公婆是老师,还未退休,也很难脱身来上海。
毛晚没犹豫,也认为 "为了孩子,必须是我辞职。"
回菏泽老家当全职妈妈,一切都比她想象中艰难得多。
首先是陌生和孤独。小区里没熟人,过去朋友联系也少了,毛晚时经常整天不出门,蓬头垢面,一件睡衣穿一天。
然后是剖宫产伤口异常疼痛带来的恐惧,"那种疼痛,我总觉得自己好像这辈子就要躺在床上起不来。"产后一两个月,毛晚不敢掀开衣服看肚皮,"我总觉得那一定有条又难看又大的伤疤",后来,她鼓起勇气偷偷看了一眼,"果然是一条又大又长的疤痕"。
还有一些难言之隐。比如漏尿,咳嗽几下,裤子就湿了,如果在外面,毛晚就极度尴尬,恨不得找条地缝往里钻。
家人发现了毛晚的异样。妈妈来问她,公婆那么好,为什么要整天板着脸?毛晚如鲠在喉,她没想给谁脸色看,只是开心不起来,感到很难过。
她也不敢说真实的感受,怕万一知书达理的公婆也嫌她娇气,她怕人说:"别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
宝宝6个月大时,毛晚的焦虑和敏感有些失控了。她总感觉宝宝不正常,不爱笑、不会翻身,反应慢,她上网疯狂搜索,给孩子"确诊"——宝宝一定得了脑瘫。毛晚回想起生产时,医生说她羊水不足,有可能造成胎儿缺氧。
她成宿睡不着,孕期都舍不得剪掉的长发开始一把一把地掉。她甚至查了去哪给脑瘫儿做康复,还加入了很多脑瘫儿宝妈康复群,感到这一辈子就完了。
一直到老公带宝宝到上海复大儿科医院做完检查,医生说孩子一切正常,她心里一块石头才落地。
毛晚怀疑,自己得产后抑郁了。
贰
毛晚内心变得压抑,开始多疑,外出时总觉得有人在嘲笑她,她把自己关进房间,像被关进笼子的动物。毛晚在家无聊,翻出一些毛线头,给宝宝织鞋子、帽子、衣服。毛线手工是她上大学起就有的爱好。
她发现,织毛线时自己会非常放松和愉快,“我特别期待一团毛线织好的样子,这个过程就没心思胡思乱想了。”
她把织好的成品拍照发到朋友圈,没想到收获了很多夸奖——
“织的太好了!"
"你还有这手艺?!"
"太漂亮了!"
毛晚刷到一条条评论,她又想起以前在公司主持年会、组织公司线上、线下活动时,也总被人夸奖。
她开始编织更多东西,玩偶、毯子、冰箱洗衣机盖毯……"家里能罩上的东西全织上了"。毛晚发的每一条朋友圈都受人关注、夸奖,还有人来请她定做东西。
毛线针织让全职妈妈毛晚觉得,“我又成了生活的主角”。
2016年,老公帮她上传了第一条针织教程的视频到西瓜视频上。没多久,老公告诉毛晚:“你这上面有五块钱收益”。毛晚从没想到,除了获得鼓励关注,拍摄针织教程还能赚钱。
毛晚的宝宝已经一岁多,“一天几块钱的收入,对我来说也是惊喜”, 毛晚决定认认真真做一些更好的视频教程,发到西瓜视频和今日头条上,给宝宝赚奶粉钱。
2017年开始,毛晚除了带宝宝,就把短视频作为自己的主业,“就像再一次上班一样”,她会逛各种网站、搜集素材,每天想着如何拍好视频,“像做实验一样,一遍一遍做,一遍一遍拍”,生活变得充实又忙碌。
一个月下来,毛晚有了几千元收入,其中一条做猫窝的视频被打赏很高,公婆都觉得不可思议。毛晚和家人开玩笑,“咱家猫都可以自己赚猫粮了!”
毛晚最难忘的,是在西瓜上收到第一笔打赏,5块钱,来自一个叫“小钩针”的网友,“小钩针”私信说,我觉得你做的东西特别好,希望你能出更多作品。毛晚备受鼓舞。
在这个过程里,毛晚心里的压抑情绪悄然散去了。
叁
创作几个月后,有天毛晚收到正在理发的妹妹发来的照片,说理发店大屏幕上,正在放毛晚在教网友,用旧纸箱、旧衣服织猫窝的视频。视频传播这么广,毛晚心里高兴,不久她又收到网友留言,是对方跟着视频学做出来的猫窝,来给她交作业了。
毛晚发现,她的毛线针织视频的意义越来越丰富了。
毛晚在西瓜上传过一条旧物改造的视频,用塑料袋编织成漂亮的小鱼。这条视频给一个大学生提供了毕业设计的灵感,他做了旧物重复利用的课题,成绩非常不错。
毛晚还借鉴过国外一名设计师的八爪鱼作品,那是为许多被送进保温箱的早产儿设计的,八爪鱼的触角很像妈妈肚子里的脐带,能给婴儿安全感。
毛晚把如何编织八爪鱼的教程发到网上,许多妈妈反馈说,宝宝抱着八爪鱼睡得更安稳了。
这一条视频是毛晚的宝宝两岁时发出的,如今四年过去,视频下面还会不断收到粉丝留言,说毛线八爪鱼已经被孩子捏烂了,但孩子还是不肯丢。
后来,有个国外做产后抑郁症临床研究的教授,陆续从她这里定制了许多八爪鱼,送给自己医院里的新生儿。
为了宝宝放弃工作,一直是毛晚的心病。
毛晚在安徽砀山县长大,偏僻的村里只有30几户人家,都姓毛,她没上学以前,还以为只有这一个姓。
她的同乡们坚持读到大学的不多,尤其是女孩子。她接受不了自己多年读书、考大学,最后还是和老家那些早早辍学去打工、结婚生子的人一样,世界只剩灶台和婴儿床那么大。
成为西瓜视频全职创作人,为她再次从家庭走向社会提供了一条路。
在西瓜上,毛晚认识了更多朋友。
刚好有个西瓜视频的粉丝住在上海,距离猫晚家很近,两人成了朋友。她建议毛晚做网络店铺,把毛线针织从爱好变成一份事业。
毛晚还组建了三个几百人的大群,大家会在群里分享好用的毛线、设计的新作品,也会唠唠家常里短,因为有共同的话题和爱好,线下聚会时,“虽然大家彼此不认识,但见了面还是蛮亲切的。”
毛晚发现,群里有很多新手妈妈,一提到生育后抑郁的问题,是得到共鸣最多的,“好像大家都经历过这个阶段”。
毛晚想为产后抑郁的妈妈们做点事。
肆
做编织久了,毛晚知道国外有种编织“轰趴赛”,就是许多编织爱好者用毛线编织把整条街装点起来,主题都很温暖,有关注儿童、老年人的,也有关注抑郁症的。
毛晚的产后抑郁是毛线编织治好的,她也想组织一场活动,倡导更多人来关注产后抑郁的妈妈们。
2018年4月,她开始在上海寻觅合适的场地。她找了很多地方,比如甜爱路,名字美,寓意好,街道两侧的墙上还写满了爱情的诗,但那里只有墙和树。她还去看过虹桥区由旧工厂改造的设计工坊,还有地铁、公交站…… 大都形式单一,留给毛线针织的空间不大。
幸运的是,毛晚的朋友刚好在为一家物业寻找装饰,那条街道上全是栏杆,毛晚一见到场地就开心坏了,正是她想找的地方。
街道物业不仅提供了场地,还为群里参加活动的三十多个人赞助了毛线,毛晚收到来自全国各地的作品,花了一个多月时间,把它们缝在栏杆上,造出一条彩虹街道。
后来,这条视频几天里被播放50多万次。一时间,这个90后抑郁症妈妈用毛线手工治愈自己的故事传播得很广。毛晚还受到国外一些研究产后抑郁的学者的关注。有两个美国留学生在西瓜视频上关注了毛晚,专门飞到中国采访她。
她的西瓜账号"猫线团"收到了许多男士留言,说从没想到老婆产后时期是这样的难受、精神这样压抑。毛晚觉得替许多产后抑郁的妈妈"洗刷了冤屈"。
"这会帮助她们获得更多理解、支持和帮助,少一些'矫情'、'作'的埋怨。"
不久后,毛晚在同样的地方举办了第二次毛线针织活动,这一次作品更多,更漂亮。
2020年,毛晚来北京参加西瓜的活动,在写字楼的卫生间里,她看到几个小姑娘说说笑笑,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此时,毛晚已经不在当妈妈和闯世界之间纠结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妈妈,但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去期待、努力、寻找自己的价值。”
妈妈毛晚也能有更大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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