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梅花在冬夜里悄无声息的绽放开来那般,江湖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用枪的少年,杀伐果断,斩草除根。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去向何处,更不知什么他姓甚名谁,何种模样,只知是一位背负银枪的少年,喜爱说话。从他出现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能抵挡住那杆银枪,据说枪出还伴有龙吟虎啸之声。
无名无辈之人,没有目的,没有所欲所求,未知,才最可怕。
平静太久的江湖需要这股热气,也便送了他一个崭新名字,断魂枪。
“七尺花枪八尺棍,大枪一丈零八寸。”临街酒馆二楼的窗户边,模样清秀的少年冲着街上一背附长枪的少女笑着喊道,“姑娘,你这练的是什么枪啊?”
少女闻言抬头,嘴角微微上扬,冲着少年礼貌点点头,明眸皓齿,浅笑嫣然。
这一眼便是万年,山海星河皆不如眼前人,他脸红了,怔怔看着少女消失于街道尽头,身边白蜡杆银枪硬朗。
半年之后,他与少女大婚,昭告天下。
所有人都无法将这个清秀少年与武林盟主之女的认识当作普通邂逅,更不相信这少年能够用枪技压群雄,皆传言年过五旬的盟主老花了眼。
直到少年婚宴上一枪挑断闹事者筋脉,枪尖滴血不留。
握枪在手,他就是一只嗜血的野兽。
可是这枪法中分明多出了许多柔情,不再寒彻脊背,心里有了个记挂的人,连枪也不自觉柔软起来。
月棍,年刀,一生枪。
长枪六岁在手,寸步不离身,睥睨天下。
树大招风,人心可畏,武林盟主之位被太多人垂涎,可中间偏偏有一个少年持枪阻拦,枪下亡魂无数。
直到,有人抓了他的妻子孩子,要他夺取盟主之位。
那一夜的血腥气息飘了好远,令人作呕,一人,一马,一枪,终是闯进了包围圈。
愤怒,害怕,担忧一并从胸口爆发而出,枪法冷厉,招招毙命。
最后洞穿两人身体,他握住浸满鲜血粘腻的枪身,红着眼扫视四周,不过十几步路之外便是那个早上还在的,嘻笑打闹的人。这十几步,他却走了好久好久,每一步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此刻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具冰冷许久的尸体,蜷缩着躺在地上,那是他心心念念刻进骨子里的人,容不得受半点委屈,想要陪伴一辈子的人。
不远处有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他不敢流泪,牙齿咬紧,只有绝情的枪才配称作真正的断魂。
心有杂念,枪法也便有了杂念,人如枪,枪法如人!
心头突然一冷,已来不及抽回长枪格挡,凭借本能侧身躲过惊天一击,一柄大刀陷入泥土半寸,虎啸龙吟!
“断魂枪果真名不虚传!”
来人一身黑衣,右手提刀反射着月光,言语中是猎人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兴奋。
“名刀春水,斩尽虚无,这,是你所为?”他盯着来人,如同一头极端暴怒的狮子。
“今日我领命取你人头,但胜之不武会让天下耻笑,我期望与最强的你一战!只可惜,你现在根本达不到断魂无情,你走吧......”
“幕后主使是何人!”他不甘,北刀南剑中用枪,刚才的凌厉一刀,哪怕全胜状态也可能无法抵挡。
“要你性命的人,”黑衣人转身,冲着孩子哭声走去,“知道断魂枪的断魂从何而来吗?孤身一人,品味绝望方可断魂!这话,出自你死掉的师傅之口。”
“挑起事端的是我,与孩子无关!”
他着急了,那个孩子是他儿子,刚刚满月。
“放了你,是我渴望对手,但,总得拿些东西回去交差......”黑衣人阴翳的笑,春水高悬,刀芒之下是刚满月的孩子。“只要杀了这孩子,那你定会跟我一样变得冷血无情吧!”
名刀春水,吹发即断。
“叮!”
兵器碰撞,溅起火花,白杆银枪竟挣脱了手,春水改变轨迹插入泥土。
“你不是要回去复命吗?我妻子的死再加上我一条胳膊,这样够了吗......”
他从地上捡起长剑,将左臂齐根斩断,任由鲜血顺着残破身体流淌,在地上开出一朵妖艳的花。
“此后,这个江湖,再无断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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