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长印
对炉子的联想,源于对炉子的怨恨:炉子年前烧死了我一个庄乡爷们儿,由是,想写炉子。
“炉”字,我会写。为什么这样写?我却不知道。
百度了一下,恍然大悟。有曰:“炉,火专门住的地方”。这释文真好玩,像童话:“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说的是花生仁住在花生皮里。类比、关联。噢,原来炉子里住着火!
我联想:“炉”字由“火”和“户”组成。火倚着户,户靠着火,户引意为家,家中有人,合成“人间烟火”。于是,人世间便诞生了生活必须品一一炉子!炉子随我漫步童年至古稀。
平生第一次点炉子
平生第一次点炉子,是6岁半那年。而且是独自,而且是做饭,而且是想闷干饭。结果,出了点问题,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不是熟不熟的问题,不是饭软硬的问题,而是直接把饭烧着了!
那时,我家租住在济南梁家庄一个原地主的大宅院。炉子安在门洞里。生铁炉子,烧大碳,得拉风箱“煽风点火”。私自点火做饭源于赌气:隔壁的姥姥老夸她外甥闺女莉莉漂亮、灵透、会做饭。我不服气,于是暗自……
那天,气得哥哥踢了我一个腚瓜子,我哭着狡辨说:这破炉子不行,不如莉莉家的炉子好。打那,怕挨哥揍,再没敢碰过炉子。
我童年时钟爱“地炉”
每逢秋收和大人下地收庄稼,刨地瓜,累了赖了瞅空偷懒,就在地下挖个长条窨子,上面稀疏地担上树枝或红荆条,再在上面放上地爪、棒棰(玉米)、花生棵、豆棵等,在下面点火烧烤,这是最原始、新鲜、纯真的绿色食品。估计现在的烧烤工艺,就是从那时传下来的。
地炉烤的生货,大都半生不熟,只好啃了这边烤那边。啃着熟的咽下去津津有味,啃着生的吐地下呲牙裂嘴。啃不了几口,嘴和腮全是黑的,你笑我我笑你,个个都是“老鸹站到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更有趣的是抓一个弱小的欺负,让他“吹风”——就是趴在地下蹶起腚,嘴对着地炉吹气煽风旺火,代替风箱。一不小心烟灰返扑,整得满脸黑灰,再一个喷嚏喷薄而出,鼻涕哧拉拉顺流直下,顺手一抹脸,俨然一个舞台“三花脸”上台。一伙顽童那个笑啊,那个滚啊,那个开心啊,什么贫穷,什么烦恼,什么苦累,统统抛到九霄云外了!
闹腾着半天,“炉条”烧化了,篦子塌架了。没问题,不气馁。拿个棍棒扒拉开火堆,把掉到火坑里的瓜果一股脑埋在火里,开始下道工序,叫“闷窖子”。先去干一阵活,回来静收战利品。田园大地里的地炉烧烤,胜似大都市的“CS”!
我少年时最烦“烧水炉”
我老家是山东省平原县坊子乡的红庙村,号称红庙街。
红庙集是红庙街的名片。从乾隆十三年(公元1749年)立集,至今已270多年,从未间断。农历二、七日,五天一个集,集集商贾云集。秋冬节气,还赶大会,赶庙会,唱大戏,跑马戏团。看那集上,说书的,玩猴的,拉洋片的应有尽有。村上有店铺,有集市,有庙会,我家自然亲戚多,客人多,有客得喝茶,喝茶我就得烧水。
那时,别看农家穷,可挺讲究面子,不用大锅水沏茶,说大锅烧的水甜水变懒水(咸水),味道像溜锅水,得点炉子烧水。那时哪有炉子,四块砖一围,前头这块砖平放,两侧各担一块,后边一块砖堵住,一个炉子快速落成。烧什么柴火?逮住嘛烧嘛,大都是棉柴(杆)、棒胡(玉米芯)、棒秸(玉米杆)、干棒(干树枝)。麦秸、杆草(谷子杆)是绝对不让烧的,麦秸留作盖房泥墙,杆草用作打笘子,编蒲囤、蒲墩。最好烧的是红条(红荆条,学名圣柳),干湿都起火、火硬、硌烧,还啪啪地响,省得大人给买鞭炮。缀上一炉膛红条,还可抽愣子看小人书,弹琉琉。说着轻松,可孩子们谁也不愿干这活,因为责任重大,碰上阴天柴潮,得连吹带扇也半天才开壶,落得大人数落。水烧开了不算,还得沏茶倒水端茶敬客。动不动就是壶嘴冲错方向了,水倒得太满了,左右手用的不对了,茶壶盖掉到桌子上了……那套繁文缛节让你背若芒刺。
每遇此时,多有客人说情:别难为孩子们了,我们自个来,大人会借势放你一马:出去玩去吧!
一出屋门,恨不能把那破炉子一脚踹散!
起打懂事,崇尚“大高炉”
高炉,指1958年大炼钢铁时的炼钢高炉。
老爸曾是生建机械负责人(“生建”系指山东监狱代称),厂里有高耸入云的炼铁炉、炼钢炉。炉旁有处理碎钢渣的回收传送机,上面镶着上千个锨把粗细高5、6公分的吸铁石。我为了给小朋友炫耀,便偷钻进戒备森严的钢区“拣”吸铁石。偶然间,被炼钢时的那个宏伟场面吸引住了——钢花四溅,铁水奔流,炉顶上斗车下矿石,炉门口悬掛着大锅勺(斗式钳锅)接满一勺铁水,转身一倒,顺着沙沟一条通红通红的长龙飞流而奔,流进了一块块成形的方沙坑。稍许,就成了一块块大蛋糕似的铁锭、钢锭。呆呆地欣赏这神奇的场景,脑子里便形成了壮美的画面:我长大了,我也站到了炉前,手持长长的铁钩,一把打开炉膛铁门,也是钢花四溅,铁水奔流……
正在遐想,耳旁突然传来一声断喝:小么子,谁让你跑到这来的?赶快滚蛋!一位连模样也看不见的大人在吼我。当他摘下墨镜,脱下防护罩,我才看清是常打蓝球的侯叔叔。
“侯叔,让我多看一会行吗?”我央告道。
“等你长大了可吧!”
“真得?”我半信半疑。
“不骗你!”他斩钉截铁。
“那,咱得拉勾!”我不依不饶。
“小兔崽子还挺刁,拉勾!”他没功夫给我扯皮,我赢了。
按常例,我低下头,他漂亮地打了我一个“脑奔儿”,我啃了一口他脸颊,俺俩就定下了君子协定。结果是,我被候叔叔遣返了,他派人把我押给了老爸。
回到乡间,又见神奇“小熔炉”
1958年,国家号召干部带头“动员家属回农村”。我和老娘作为首批干部家属回到老家红庙村。记得回乡那天,上午刚刚开完“庆祝济南北园人民公社成立大会”,大会在八一礼堂外的大广场召开,我们梁家庄小学全都举着五彩缤纷的花,负责喊口号。那时的八一广场,满地全是沙子,周围全是玉米地。广场南的经十路,沙石道坑洼不平,南侧除去一座跳伞塔,两边全是庄稼地。
一家沮丧地回到农村,我却是兴高采烈的大开眼界。一街筒子两边全是长果(花生)囤、棒子(玉米)囤,山药(地瓜)垛、娘花(棉花)垛,囤上垛上一律是红旗招展,人民公社大食堂的房顶上各色彩旗迎风飘扬。当晚,我就和大人们分餐了。我娘编入了“穆桂英连”,我加入了“小罗成连”。餐桌上有面包(发面馒头烤黄的),牛奶(稀豆浆和面糊),大地瓜好大像番瓜,胡萝卜真有赶面杖粗。济南,我从来没见这阵式,暗下决心:再也不回破济南了!说是吃大锅饭,可我从来没见过那大锅,更不知锅多大,也没见到烧锅的炉子。
一锅难求,那是1959年往后的事了,因为大炼钢铁把锅都砸了,炉子和锅台自然也就没了用武之地,该扒的扒了,该扔的扔了。后来,大食堂解散,各家立灶,全是捡来的破锅。补锅这活,便又应运而生。
红庙街东西向,街便是集。我的伙道南头,便是大集。伙道口上,有一盘小炉,周围满地的铁页子、破铁锅,铁锅和各样的家什儿。掌柜的是邻村曹庄的,两村只隔半里地。人家肯定有名有姓,但都叫他“打白铁壶的”“补锅的”“小炉匠”。我对他的白铁活不感兴趣,瞄上了他补锅。地摊上,他左首小风箱,面前小炉子,小炉子上墩一个“小土锅”(长大后才知叫“坩锅”),烧的是比核桃还小的铮亮的大砟——阳泉无烟煤。小风箱一股劲地呱打呱打地拉个不停,坩锅底下的炉心里喷出蓝色的硬火。大火苗子盖过坩锅,锅里的碎沫沫、破铁皮铁条,看着好象纹丝不动。老半天,忽然锅中硬物一瘫,立马变成铁水,上边浮着银灰色的一层膜——铁锈。撇去浮锈,补锅匠拿个钳子夹住坩锅一歪口,倒进一个特别的勺子里一部分铁水,这点铁水有时小的像豆粒,有时大的像花生米,在勺里滚动着,往锅漏缝处一倒,双手各握一块刀把粗细的油布棒,往锅里锅底一抿,嗞啦一声,两股油烟冲天,抬手一摁,吹口气,又一搓一抹,漏缝没了。倒掉残渣,一口好锅般,又平又亮又光滑,真个神奇!
我好奇打探,“小土锅”和“碎沫沫”是嘛东西做的?老头笑而不答。那时,在我心中,这活已很科技了。
农耕生活,让我结识了“烘炉”
我当农民时的平原县,是农业大县,主抓“粮棉油猪羊蛋”。1966年至1970年,县城级的工业水平还是木业社、白铁社、皮革社、编竹社……。
有一年,我赶小驴车进城给生产队卖西瓜,一进县城铁道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国营平原机械厂,高大的翻砂车间东墙山上,赫然雕贴着聊城第一机械厂几个大红字。
国营平原机械厂还生产195柴油机的两个大轮子,国营陵县机械厂生产缸体,然后到德州监狱总装成一台195。这个期间,烘炉和铁匠,便是农村的机械厂。
红庙集,是农村能人八仙过海的舞台,锔盆锔碗锔大缸,补锅染布打洋袜子,其中最拿魂的手艺是打铁。我家胡同南口,驻有一盘洪炉。早年就有一家泰安来的哥仨,大哥李桂平,二哥李桂安,小弟不知啥大号,全村老少都喊他“小五”。别的手艺人是赶集才到红庙来,但铁匠铺是全天候。就在我村安营扎寨,租住我东邻,里外八乡的铁器活,都涌到这个铁匠铺来。
李桂平是大掌柜,主掌全部生意,并是掌钳师傅。李桂安是大锤,小五是二锤。二锤一般不上手,只有辗大活。即把粗圆钢棒辗细或辗平时,大锤二锤全上。大活是打铡刀,把一个粗铁棒打成刀片,再接上钢口,一天打不下二口大铡刀。平日里,多打些锄镰镢耙、刀斧铙钩和房梁耙锔之类。
这个铁匠铺是全村的一个亮点。掌钳的桂平左手持钳,右手握锤。他有两把锤,一把是一头方一头匾的手锤。一把是方匾头形似弓背状中间按把的响锤,平时很少用,只在细活小活如接刀把、打锨裤时用。在辗大活时打点听响。指挥定位也用它。
农村笑谈:懒木匠,光思量(打量),一盒烟卷半头晌。勤铁匠,穷叮当,没出“老爷儿”(太阳)就“日馕”(戏称吃饭)。每天天不明,桂平的响锤就清脆地响起,如雄鸡报晓,在唤醒睡梦中的村民迎接黎明。农村清晨,炊烟袅袅的时候,铁匠铺里炉火正红。他们一般都在这时辗大活。那三锤上下飞舞发出的高音低调,时而拌着大风箱的呱咑呱咑声响,像一曲合弦,抑扬顿错地演奏着“米法索、拉西朵”“米法索、拉西朵”。兴致处,掌钳的响锤不时插上几锤打着拍节,空敲铁砧子的铜铃般连响,由慢及快,马踏飞燕,真象扬鞭策马飞奔而来的草原客人到来庄上。
一群孩子少不更事。我们不懂大人的生计,只想到铁匠铺凑热闹。每到晚上,三五几个顽童相约围到铁匠铺敞棚外,听锤声,看炉火,欣赏铁花四溅。细数铁匠的油布围裙上多少个烧洞,探讨火星掉在鞋盖布上为嘛不着火,更恋恋不舍地等待一个铁棒怎么神奇地变成菜刀坯子,猜看刀刃是怎么粘到刀坯上的。最神奇的是,掌钳的师傅从炉中抽出通红通红的铁,竟敢用手拂去热铁上的黑皮!还有像变魔术一样把打好的钢刀往水桶里一放,哧啦一声,桶里冒出一大股烟气,立马铁匠铺便罩在烟雾中。只稍许,刀变凉,师傅竟敢拿刀剁铁,真神了。长大才知道那叫淬火。有油淬,求既硬又韧,有水淬,求既硬又快。
有鬼点的小子,从家里偷出几块地瓜让铁匠煨在炉炭旁,耐心等着吃烤地瓜。有时活忙,铁匠嫌我们添乱,便由小五驱赶我们离开。不知哪个坏小子教我们的顺口溜,只要一个人喊:一、二、三,大伙都齐声高喊:打铁的,铁打的,娶个媳妇咱俩的。于是,小五便扔下大锤,举着拳头要揍人的凶样,可从来拳头也没落下过。
长大后才知道,小五快50了,一辈子没说上媳妇。长年弯腰抡大锤,腰都弯成快90度了,满脸沧桑。人穷志短,自觉卑微,口吃木讷,人更显猥琐矮小。可村里的大人们都念颂小五的人缘好。逢年过节,那哥俩都回老家了,只剩小五守摊。便各家给他送个褂子、裤子、好吃的。小五俨然就是我们村的人了。
美好变怨恨,该死的碳炉子
今年年初二,按习俗回老家“送爷爷娘娘”(习俗,上坟地送祖上回地府),一个噩耗震惊了我:庄乡四叔王QW被炉子烧死了!
时下农村,年青人都外出打工去了,剩下些老幼病残守家种地。四叔年过80,患有中风后遗症,和老伴守着空荡的几处宅子,仅当看家护院。春节前几天,邻居闻着他家发出一股从没接触过的气味,并冒出平常没见过的浓烟。狐疑中找来家属打开房门的一霎那,全都惊呆了!只见王QW整个身子趴在炉子上,身上冒着火,肚子大开膛,肠子耷拉出来,臀部已烧焦,面目扭曲,满地血水粪便,人早已无声无息。现场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炉子非祸首,只怨人大意失荆州。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家家都生起了煤炭炉子,每年冬天烧伤的烫伤的不在少数,特别是煤气中毒事件时有发生。这些事件发生,都是因为缺乏安全使用常识或疏忽大意造成的。
恨定思痛,炉子不是天灾,有时灾难来自人祸。
例如,本族院中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活泼好动,精灵可爱,看到炉子上的壶开了,自以为是地去提壶,因个矮劲儿小壶又重,竟把壶拖歪,滚烫的开水溅到大腿根部,两腿间裆部严重烫伤,不能合腿,不能坐下。他老奶端着他3个多月。用炒焦的干沙土敷创面,用了好几小车斗。
还有一例,我的熟识某男友,商业系统干部,其家属出差,嘱咐其看好儿子,结果,他自己喝大了酒,竟忘了管孩子,儿子把炉子上的开水壶弄洒,汤伤裆部,伤及小鸡鸡儿,差点酿成儿子的终身遗憾。
提起炉子,啼笑皆非的故事
我的忘年交,一位老八路式的武装部长贾宝珠,他资深望重,性情豪爽,爱民如子,妒恶如仇。他个头长得五大三粗,像个蒙古族摔跤斗士。平日里身挎一个“二把盒子”枪,枪不离人,人不离枪。他有个老毛病,一坐下就打盹,一打盹就打呼噜,呼噜不几下就鼾声大作。
上世纪五十年代,刘屯人民公社管辖大,辖现在的三唐、坊子两个乡。他是公社武装部长。他走遍了公社的每个村庄,并把家安在三唐乡的王东泉村。上世纪六十年代设坊子公社,他调任坊子武装部长,长期在我村乡公所(上世纪五十年代初设置)驻扎办公。我回乡务农时,老少二人如鱼得水,时不时沏上一壶,嗞它二两。每逢酒杯一停,他便鼾声大作。你手指戳他一下,他就端杯即干,而后鼾声又起。你若提醒他别睡着了,他会抢词夺理说:哪地事儿?你说嘛我都听着哪。
最难忘1967年秋天,县革委号召“颗粒归仓抢三秋”。平原一中两个班级学生近百人,下到我村支农。贾部长带两个公社武装干部保驾护航。我村民兵连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白天持枪下地,晚上集中训练、学《毛选》。我家没院墙,屋前大广场直通中心大街供销社,便成了贾部长的演兵场。秋天闷热,正常科目完后,他长舒一口气,扒掉上衣,瘫坐在柳木大圈椅上,挺着个大肚腩,一把大荷扇子呼扇个不停。此刻若不是他搂在怀里的盒子枪,活脱脱一个如来佛下界!也在此时,爷儿俩的“节目“开始,地瓜干白干小酒下肚,他的鼾响大起。半醒半醉中,喃喃自语:他妈的,谁敢捣乱,老子崩了他!每到此时,我便摆手示意,让民兵连长回家休息,我陪着老领导,听他诉说他的喜怒哀乐……。
上世纪六十年代未,平原上大项目筹建化肥厂,把贾部长抽调去干保卫工作。化肥厂开工后,他被任命为保卫科长。
1971年,我进平原糖厂,和化肥厂一路之隔。老少二人更近乎了,便听到了他和炉子有关的笑话:
有一天,全体中层以上干部开会,贾部长(人们一直这样称呼他)按贯例坐在炉子旁,一是暖和,二是喝茶沏水方便。会还没开10分钟,他的呼噜就打上了。厂书记嘱咐靠他近的人,随时提醒着他点,开会别睡觉.用我的老法,一戳他鼾声即停。不知鬼使神差,这次时间较长没打盹。原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点上了一支烟压住了困意。于是大家便不再注意他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他抽了几支烟,突然间,一人惊呼:着火了!大家往炉子旁一看,贾部长的大棉裤冒烟了。原来,他抽着烟又打盹了,磕睡中夹烟的手便搭在腿上,烟点着了大棉裤,新絮的好棉花燃烧快,等有人发现时,棉裤暗火已烧了一个大窟窿。这一声喊不要紧,贾部长一个激灵猛醒过来,却丈二和尚摸不清头脑。有人大喊提示他:裤子!裤子!贾部长看裤子!贾部长连忙双手拍打着冒烟处。谁知,这一拍打不要紧,暗火变明火,裤子竟着起火来,不知谁又大声提示:水!水!快浇水!贾部长如梦方醒,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提起炉子上的烧水壶一通猛浇......
那可是炉心上烧的滚烫的水啊!等他觉得烫疼时,一阵哎哟:不好了!不好了!又有人呐喊:脱裤子!脱裤子!赶快脱裤子!然而,为时已晚,一次严重的烧伤加烫伤事故发生了。贾部长住进了医院。
炉子,伴随着火种走进了千家万户,为芸芸众生带来温暖和幸福,为“人间烟火”立下汗马功劳。炉子的样式和种类,也随着人类进步和科技发展各显神通。炉子在伴随人类生死存亡中,也暴露出诸多缺憾甚致灾祸。社会文明发展至今,我们应感恩炉子曾经的造福,摒弃对炉子的怨恨情仇,不能因噎废食,应让炉子也与时俱进,再为人类造福。
这不,去冬今春,村子的炉灶改造工程完工,年初二回家“送神”,哥哥家就拆掉了旧式煤炭炉,用上了天燃气灶,天燃气供暖。瞻望未来,社会主义新农村在步步走近。
再见了,功过莫辩的燃煤炉子,一路走好!
作者王长印,男,1949年6月生,山东省平原县人。曾任平原县啤酒厂厂长、山东省第八届人大代表。山东省劳动模范。国家高级职业品酒师。
壹点号玉河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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