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海知青:夏文元
上图右一是作者下乡时与知青战友的合影
难忘的那个年代,难忘的知青生活"糗事",更难忘的还有那个年代的牡丹江铁岭河芭蓠子(芭蓠子:东北方言,指看守所或监獄或拘留所)。
知青的生活“糗事”之一:
我们是1972年1月23日晩上到达牡丹江市林业局三道关林场的,场领导把知青们临时安排在林场学校的一个教室里居住。
几个月后,大地回暖,泥瓦匠师傅们可以建房盖屋了。场部为我们知青重新改建了一个“新”的宿舍。这个房子原来是养马的,瓦匠师傅在屋内用砖新砌了个土炕,墙面用石灰水刷了一遍。屋子是修整过了,但毕竟还是原来的养马房,那时时散发出淡淡的马粪臭味充满整个宿舍,那种气息沁入鼻腔和肺部绝对是令人作呕的,我们的住宿条件相当艰苦,男知青们出于无奈,只能憋屈的搬入“新”居。
我和崇国权、武建权三个知青被安置在“新”居隔壁的一间房屋,同住的还有小说《林海雪原》中“座山雕”手下的那个“二大金刚”。房子是破旧了一些,但那“和大泥,垒大坯”的土墙还是很厚实,蛮保温的。由于房间内每天需要烧炕、烧炉子取暖(夏天也要烧炕的,否则土炕潮湿,不能睡觉,还容易得病),墙壁被熏得黑黑的。推开房门进屋,整个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座山雕”躲藏的威虎厅山洞。
二大金刚五十年代在三道关林场干的活(拉大锯),后来有电了,就使用电锯锯木材了。(照片摘录网络)
更可怕的是房间里的白虱(虱子,人体外寄生虫)很多,身上被咬一口,痒痒的,浑身不舒服,弄得不好,还会传染疾病。“二大金刚”也不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我们知青身上都长了虱子。当然,其他宿舍也有虱子,确切地说,东北农村和山区的百姓都有(与生活方式和生活设施有密切关系)。晚上我们坐在炕上就着灯光或者在白天晒太阳时,翻开衣服寻找隐藏在衣服缝中的虱子,每当捉到虱子就用两手的大拇指甲进行挤压,“啪”的一声,虱子就死了。那小小的,肉肉的,挤压后带响带血的,见了都瘆得慌。当地人对抓挤虱子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我们上海知青觉得染有虱子后是件特别膈应人(东北方言:烦人)的事情。在当时的生活条件下,知青们也只能入乡随俗地忍受着过这样的日子了。林场有人戏说:“身上有虱子,说明你有人味”,这种诙谐,调侃的说法,只是自己安慰自己了。
面对现状,知青们采取经常换洗衣服,烧开水烫衣服(开水能烫死白虱和虱卵)的方法来杀灭白虱。如果你是个懒汉,不经常换洗衣服,那么,虱子会在你的棉毛衫裤的折皱处留下一长串白白的虱卵。用不了几天,白虱的后代又会伴随你一起生活了,这种“糗事”在男知青群体中是经常发生的。
知青的生活“糗事”之二:
知青中也有熊孩子式的人物,几个男知青同住一个宿舍,难免会惹出许多的“糗事”,许多的“么蛾子”来。我们宿舍三个男生,青春年少,生活中各有所好,其中崇国权特别喜欢照相留影。他在镜框内放入自己喜欢的几张照片,挂在宿舍的墙上,其实这样做是一件挺好的事,既美化了居室的环境、遮挡了黝黑的墙壁,也提高了宿舍的视觉感受。隔壁知青宿舍有个虎里吧唧的熊小子,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和原因,趁我们和“二大金刚”都不在家的时候,悄悄地溜进我们的宿舍,砸烂了镜框,敲碎了镜框玻璃,撕毁了照片。更可气的是把知青崇国权的一件崭新的羊毛衫扔进火炉里烧掉了。当年一件羊毛衫价格不菲,应该也是一件奢侈品衣服了,就这样被这个熊小子做的“糗事”给毁了。
知青的生活“糗事”之三:
几个熊小子聚在一起,那做的“糗事”就更多了。刚下乡时,林场附近农业生产队的瓜果地就被熊小子们(包括当地知青)盯上了,那一垅垅的西瓜、香瓜,那一排排架杖上的黄瓜是那么的吸引人的眼球。入夜后,几个胆大的熊小子带着旅行袋潜入瓜地,匍匐爬行在垅沟内,趁着夜晚月黑之时启动了顺藤摸瓜模式。有摘瓜的、有装袋的(这些作业必须是趴在垅沟里完成的),听见瓜地看守棚有动静时,一个个都吓得紧卧在泥地里连气也不敢喘。那几年,一到瓜果成熟季节,熊小子们就开始蠢蠢欲动了。据我观察,当地知青比上海知青胆子更大,从满载而归的“战利品”就能判定出胜负来。
林场有一个牡丹江市的女知青,婚后有孕了。那年夏天,她很想吃些黏玉米,又不好意思向林场家属们讨要。此事让熊小子们知道后,当晚就有自告奋勇者去家属生产队的地里掰了几穗黏玉米。为此事,林场领导还专门开了批评教育的大会。
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知青们政治思想觉悟不断地提高,在林场领导和师傅们的再教育下,这种“糗事”也逐渐消失了。
知青的生活“糗事”之四:
我们有两个上海知青,平时喜欢讲哥们义气,常与朋友们称兄道弟,因为交友不慎,搭识了牡丹江市的一个小混混。有一次,小混混把偷来的东西藏在了这两个知青居住处。案发后,一个知青藏匿的是食品之类的赃物,那些食物被知青吃完了,所以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必承担法律责任。另一个知青把赃物藏在自己的箱子里,公安人员检查他的箱子时,搜查出小混混偷来的赃物,当场人赃俱获,至此,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了。他被警察带走后,关在牡丹江市铁岭河芭蓠子(拘留所)15天。
半个月后,林场派了两位上海女知青张廷梅和吉华去接他回来。听他述说,拘留所里每天早六时,晚六时配发两个窝窝头,15天下来已经饿坏了,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了。在拘留所里整天见不到阳光,走出拘留所大门时,见到阳光已经很不适应了,还要用手遮挡那耀眼的阳光。那年我已经调到东村林场子弟学校去了,听说这些遭遇后,我的心中难免伤感辛酸。我的知青战友你受苦了,吃一亏长一智,今后不能再做这种吃亏不讨好的傻事了。
唉,难忘的知青生活糗事,难忘的铁岭河芭蓠子,更难忘那个年代的整个知青生涯。
注:(糗)读音qiu,名词:指干粮,动词:指黏在一起。比如面煮得不好,一会儿就糗了,或者糊了。我认为糗字有褒义和贬义之分,出糗,糗事应该是贬义的。知青出糗,出丑,就是做了不被大家认可的或不光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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