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部非常“任性”的电视剧火了。
有多任性?
官博非常佛系,热搜什么的爱上不上,每天就“懒洋洋”搞一些宣发,评论区经常只有几十个人互动。
电视剧每天只更新一集,还动不动停播,一不小心就停更10天。
急得一群人排队跑到官博下面抖机灵:
“胡适之一天泡的妹子都没你停更的天数多。”
“陈仲甫一天的抱的男人都没你停更天数多。”
“李大钊家养的鸭子都没你停更天数多。”
还有,“辜鸿铭漱口的次数都没你停更天数多。”
李大钊养鸭子?胡适搞对象?陈独秀抱男人?这是什么电视剧吗,正经吗
这部剧叫《觉醒年代》,是一部建党100周年的献礼剧,讲述了中国共产党诞生的过程,再现了那个特殊历史时代,知识分子、热血青年们追求真理、燃烧理想的澎湃岁月。
打住。
这么“主旋律”的电视剧,应该只有老年人在看吧?
那你就错了。
微博上拉着爸妈追剧的大有人在。
有人天天盼着《觉醒年代》上热搜。
还有人已经“疯”了,在线为电视剧“讨饭”,求营销号关注。
我点开看了两集,然后就没忍住熬夜刷到了25集。
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100年前的年轻人,也太爽了吧,他们吃火锅、嗑瓜子、谈理想、搞革命,人人热血沸腾,每天激情燃烧,堪称最好的时代。
可是100年的中国,明明是最坏的时候。
01
20世纪初的中国,一个“乱”足以形容一切。
前脚,辛亥革命推翻君主制,建立了中华民国。
后脚,北洋军阀袁世凯就镇压了南方的二次革命,坐上了大总统的职位。
大总统位置坐了两年不到,袁世凯又暗箱操作,推翻共和,自己当了土皇帝。
皇帝的新装刚穿了82天,袁大总统又被革命的的护国运动席卷下台,恢复了共和。
因为“中国人素质低,不适合民主制,只适合君主制”,张勋又搞了复辟,一夜之间,街头巷尾人人都在哄抢假辫子。
仅仅12天后,复辟失败,黄袍子又得收起来,无所适从的民众,甚至舍不得扔掉刚刚买来的假辫子,生怕哪天又有人想做皇帝。
军阀连年混战、政客各为私利,一轮又一轮的战争与革命此起彼伏,国家风雨飘摇,民众亦苦不堪言。
在《觉醒年代》里,到处都是吃人的社会现实。
被迫嫁人的小女孩,只能坐在小毛驴上哭。
吃不饱饭的穷人家,只能卖掉孩子,以求一餐温饱。
长辛店的劳工,住在窝棚里,连过年都吃不上一口白面。
打工的人不知认字为何物,结算工钱要靠在墙上“画道道”。
等等,电视里的民国,不都是斯文的知识分子、漂亮的太太小姐、大家一起抽烟喝酒、风花雪月吗?
也有。
在车里吃着三明治看热闹的富家孩子。
有能力送孩子出国留学的企业家。
养着小妾的政府官员。
出入有随从服侍的教授。
但这样的好日子,又有多少人能过得上呢?
美国摄影师甘博曾拍摄过一系列民国初期的老照片,或许更能说明问题。
无家可归的老人,只能住在木板搭的棚子里。
出卖苦力的人,因为常年劳作留下来驼背。
沿街乞讨的母亲,怀中尚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乞丐。
乞丐。
守在富人门口讨饭的乞丐。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两个字:苦难。
贪婪的政客,腐朽的体制,虎视眈眈的西方国家,摇摇欲坠的旧世界,中国的出路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答案。
02
推翻旧社会,应该靠武力吗?
端起枪来,横扫旧日君王,然后呢,只不过是换了个统治者而已。
推翻旧社会,应该寄希望于别人吗?
抱着强国的大腿,用国家利益,换一点残羹冷炙,任何一个有脊梁的中国人都不会答应。
前路漫漫,一筹莫展,一些有识之士开始意识到,旧中国的问题,不仅仅是制度上的问题,而是文化上的、思想上的问题。
当务之急,便是开民智、启民心,从根本上改造人们的思想,尤其是青年人的思想,才是中国的“药方”。
“新文化运动”开始了。
1915年9月15日,陈独秀于上海创办《新青年》,高举德先生和赛先生两面大旗,第一次将“科学”与“民主”的概念介绍给当时的年轻人。
陈独秀在第一卷写下了发刊词《敬告青年》,提出“青年六义”:
第一,自主的而非奴隶的;
第二,进步的而非保守的;第三,进取的而非退隐的;第四,世界的而非锁国的;第五,实利的而非虚文的;第六,科学的而非想象的。
即使以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这“六义”也毫不过时,可以想象当年,如此“新潮”的思想,对一个闭关锁国多年、信奉三纲五常的国家来说,无异于一颗惊雷。
儒家孔学传承了数千年,你说推翻就推翻,合适吗?
新文化运动很快遭到了守旧派的反对。
鲁迅发表《狂人日记》,大声疾呼“救救孩子”,学者林纾便连作《荆生》、《妖梦》,影射新文化运动,犹如粪便,臭不可闻。
胡适回国授课,引用古希腊名言,被“通9种语言,获13个博士文凭”的辜鸿铭奚落发音不标准。
没错,就是那个说话必漱口的辜鸿铭
文人的对峙,尚且可以看到学者的“清高”,而少数的政客,则完全是作恶。
张长礼将蔡元培、陈独秀弹劾至国会,诬陷他们“蛊惑青年”,其侄子张丰载,更是组织学生到陈独秀家门口闹事,高喊“陈独秀,卖国贼”。
当然,新文化运动“内部”也“并不统一。
胡适认为知识分子不应该多议国事,并坚持认为,中国应该全盘向美国学习。
李大钊则信奉马克思主义,觉得俄国的十月革命更有参考意义,坚持知识分子应该与劳工阶级打成一片。
陈独秀的两个儿子陈乔年和陈延年认为无政府主义才是真理。
钱玄同更是主张废除汉字,连文字都得学习西方。
这个时候,坐镇北大的蔡元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蔡元培支持新文化运动,但坚持学术就应该兼容并包,他说:北大是一个独立思考、自由表达的地方,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北大人应该有雅量,容得下不同的声音。
正是因为蔡元培,各方各派才能坐到一起各抒己见,这才有了北大百家争鸣的学术氛围。
也正是由于蔡元培的鼎力支持与从中调和,新文化运动才能在不断思辩、不断求索、不断结合中国实际的过程中,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
无论是襟怀宽容的蔡元培,还是振臂高呼的陈独秀、李大钊,或者是笔锋犀利的鲁迅,为人谦和的胡适,哪怕是顽固的辜鸿铭、林纾,都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
要知道那个年代,知识分子可是非常吃香的存在,他们在北大教书,再加上文章的稿费,一个月赚100多大洋不成问题。
100多大洋是什么概念?
有学者统计过,民国初期,100块大洋够一个五口之家过一年,300块大洋就能买一套北京的四合院。
明明可以稳赚闲钱,却偏偏要吃力不讨好,做那个叫醒沉默的大多数的人。
即使遭遇非难,也绝不会与旧势力同流合污。
他们以笔为刀,用文人的“理想主义”,为这个国家的改变贡献哪怕一星半点的力量。
反观当今和平年代里,有多少知识分子只会键盘论政,又有多少知识分子阴阳怪气,嘲笑着这个国家的进步。
这些人,不配做知识分子。
03
《觉醒年代》更令人上头的地方在于,他把一段人人耳熟能详的历史,落到了一个个鲜活的人物身上。
历史书上的陈独秀,是严肃的、不苟言笑的文化领袖。
但在《觉醒年代》里,陈独秀却是个大大咧咧的“干饭人”。
和胡适聊白话文,吃老北京涮羊肉。
和蔡元培聊当北大教授,吃花生。
新青年同人编辑聊新文化,嗑瓜子。
甚至一出场,连别人吃剩的盒饭也不放过。
李大钊问他,“该如何救这个中国?”
陈独秀嘴里含着菜,漫不经心地说,“这样(旧)的国,无可救药”——新的国家如何去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爱国青年追着揍。
课本上的鲁迅,总是一脸忧心忡忡,像个“愤青”。
但《觉醒年代》里的鲁迅,更像个实力冲天的“怪咖”。
明明抱着救国救民的心情回国,却在绍兴会馆里抄古碑。
看透了民国教育部的行径,就扛个“不干了”的牌匾去抗议。
鲁迅先生的出场,更是高度还原了其小说《药》中的场景。
菜市口砍头,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
乞讨的一家三口、遛鸟的遗老遗少、好奇的小女孩、吃大饼的年轻人……都是那个时代的“看客”。
大清的刀法更好,蘸了人血的馒头可以救命,麻木的民众,吃人的现实,每天都在上演。
鲁迅深有感怀,拿起笔来,一鼓作气,写下了《狂人日记》。
再看李大钊,是个接地气的真汉子,回国第一天就把自己的怀表、鞋子当去,还预支稿费,只为救路上素不相识的孩子,因为他坚信,“人人平等,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翩翩公子胡适,留美博士,白话诗写得好,人也优雅,明明像个“芳心纵火犯”,却偏偏是个敬爱妻子的“妻管严”,守着10点的宵禁,半点不敢耽误,老婆大人说在家吃早饭,他绝不会在外喝一口豆浆。
德高望重的蔡元培,在剧中是个精于世故的“心机boy”——他到北大走马上任要约法三章,营救自己学生也要假意请辞,因为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没有如此“心计”,很容易被时局牵着走,连带着北大,恐怕也会在各方斗争之下,成为炮灰。
在《觉醒年代》里,再牛批的伟人大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聊事情也会嗑瓜子,邀稿、催稿也靠耍无赖,会装腔作势,也会挺身而出。
100年前的人与事,以鲜活的姿态呈现在我们眼前,他们奔走呼号,他们苦心孤诣,仿佛我们也跟着魂回百年,参与了那一场激情澎湃的社会改革。
难怪有人说,看《觉醒年代》最大的感受,就是吾辈当自强——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主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我们这一代人,有幸生在和平年代,但决不能因此坐享其成、骄傲自大。
我们应该接过前辈交与我们的这么好的国家,然后把她建设得更好,再交给我们的下一代。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中国,向前!向前!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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