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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磁炉圆桌效果图大全(中式圆桌带隐藏电磁炉)

电磁炉圆桌效果图大全(中式圆桌带隐藏电磁炉)

更新时间:2022-03-29 12:03:46

很多人知道,广东人把打火锅称为“打边炉”。但现在还把打火锅称为打边炉,就未必准确了。世易时移,广东现在很多火锅,和边炉没有关系。

打边炉是传统广式火锅的说法,有如北方说“涮锅子”。广东人也说“火锅”,但这词儿应该是从普通话倒译过来的。据百度先生解释,“打”指“涮”的动作;《广州语本字》说,因置炉于人的旁边,人守在炉边,将食物边涮边吃,所以叫打边炉。有人提出,此为“打甂炉”之误。岭南冬天湿冷,大家围绕在炉子的旁边,一起烫着火锅,不仅享受美食,也能赶走寒冷。其中的“边”字,为“甂”之误,二者同音,打边炉实则为打甂炉。甂,在古汉语中是指的是一种阔口而扁矮的陶器,与炉同为厨具。为了论证广东打边炉历史悠久,还有人考证,广东打边炉始见于宋。《苏轼文集》所记,“罗浮颖老取凡饮食杂烹之,名谷董羹,坐客皆曰善”,即为边炉祖型。清代《广东通志》中记:“冬至围炉而吃曰打边炉”。

百度还说,打边炉与一般的火锅不同。火锅是坐下来吃的,而打边炉是站着吃的;火锅用金属器具,中间烧木炭,打边炉是用瓦罉,筷子是竹制的,而且比普通筷子长一倍,便于站立涮食。只能说这是放屁文章了。打火锅也罢,打边炉也罢,好好一顿饭,为何要站着来吃?吃火锅坐得下来,吃边炉就坐不下来?天下站着边烹边吃的,只有老北京的烤肉,那种一伙人围着大炙子烤肉来吃的形式,也只能站着。边炉的型制并非硕大到要站着打捞食物,一人一个小炉,都能坐得四平八稳,慢慢烫着吃,喝点小酒,也未尝不可,惬意得很。用具上,更无打边炉一定要用陶瓷制品的道理,用什么厨具,只和时代有关系。现在普遍流行的合金锅具,明清时代就没有人用。

不管来历如何,都可以大致判断,气候湿热的岭南地区,打火锅这种边煮边吃的饮食体例,不是常态。我生长的环境,和广东一样。高中毕业前,我甚至不知道有火锅这种东西。

1990年代初,我在桂东南小城玉林市读书,同学大多数讲粤语。当然,只能说那是粤语的一种方言分支。两广人称粤语为“白话”,查也只认可广州和香港人说的是正宗白话,其他地方一概是土白话。包括桂东梧州市,被认为是粤语起源地,梧州白话虽被认为比较地道,但就不如广州正宗。我的母语是客家话,在玉林读书时,跟同学学会了讲白话。今天要是认为我粤语不地道,那也怪不了我,从源头上说,师门就不正宗。在玉林读了几年书,学问不见得有什么长进,但我学会了两样终生受用的东西,其中之一就是粤语,天知道在两广会讲白话,能带来多大方便。另一项,就是知道了火锅这种饮食方式,并且变为终身爱好。

我老家博白县为玉林下辖,县城在玉林城以南三四十公里,过去整个桂东南都没有吃火锅的习俗。此地气候湿热,一年真正冷得让人打抖的日子没有几天,大部分日子里,炒菜端上桌吃到撤台,菜都没有凉透。后来我才醒悟过来,吃火锅的不仅仅在于边煮边吃,有利于保温、暖和。再暖和的冬天,也有冷飘拂天色晦暗之时。一家人或三五好友,围炉而坐,向热气腾腾的锅中烫食鲜美的食材,充满了暖意和温情,这更是火锅蕴藏的真味。

我和同学几乎都没有过挨饿经历,这代人吃饱肚子,基本上没问题了。问题在于,人吃饱以后,就想好吃的了。读书吃食堂,食堂饭菜从来没有不被诟病的。天长日久地吃,嘴里真是能淡出个鸟来。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挤点生活费出来,结伙下馆子,打打牙祭。

学校大门两边,开了不少小馆,面向学生服务,连菜谱都没有,看着食材现点,不管做出来是什么菜。肉类几乎只有猪、牛、鸡、鸭和鱼,以及一些下水杂碎。一两块钱一碟,三块钱以上就是硬菜了。硬菜里主要是肉,几乎不配菜蔬。食堂的菜价是大一统的,荤菜两毛钱一份,素菜一毛,同学们大多一荤一素能吃一顿。比起来,下馆子怎么说都属高消费,不能经常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玉林街头出现了火锅这种饮食。当时第二电影院门口有棵大榕树,树下有个小广场,叫五灯坡。我最早见识火锅,就在在玉林街头五灯坡,已不记得谁带去了。黄昏后,火锅摊陆陆续续摆出来。非常简单,炉子是烧炭的风炉,锅直接用一个脸盆大小的铝盆子,一盆清水,放点姜块、葱头,有时候有几片萝卜,就是锅底。低矮的木桌,配上小木凳,坐上去看着像蹲地上。案台上,陈列着十几个碟子,装着各种切割腌制好的食材,和学校附近小馆的材料差不多。客人点什么,就用小碟分装上来。水滚了,烫熟蘸料就吃。调料很简单,蒜茸泡酱油,可以加辣椒。吃到最后,必是都来一份青菜,烫着吃过,算是总结。

这么简陋的火锅,竟然一下子风靡开来。太阳落山,火锅摊刚摆出,就有人光顾,很快半条街都热闹起来,人声鼎沸,嘈杂不亚于乡下赶圩。不久后,附近人民公园门口空地,西街口一带,百货大楼周围,晚市都摆出了这种火锅摊子。吃到高潮,吆喝声不断,划拳声山响,夜空被照得闪亮。我本人去得一两次后,就被这种吃法深深折服,视为饮食上最大的乐子。但是,吃火锅比上馆子小炒更费钱。不说别的,边煮边吃,食量自然增大很多。而且,不能独自去偷欢,要约上人边吃才聊,才能尽情体会吃火锅的乐趣。那就只能共同集资前去,没谁会请客吃火锅,不是小气,没有一位同学请得起一顿火锅,只能共摊。

想过火锅瘾,还有一个路子,那就是买菜回宿舍搞,烧电炉。学校是严禁私自接电的,出过人命,但架不住满栋楼都藏有电炉。自己操办火锅,多以宿舍为单位。当然,也有一些爱窜宿舍的外来客入股。天色晦暗甚至飘着细雨的周六,下午就有人游说。凑够钱,分工采购,收拾东西。宿舍里的火锅,吃得简陋无比。有一次,菜板不知道传到哪个宿舍了。我们宿舍掌勺的,把席子一掀,露出床板,垫上本杂志,切起肉来。各人用自己吃饭的搪瓷小饭盆,倒点酱油,懂吃的还会倒点油掺进去,从锅里捞出菜来,一蘸就送进嘴。宿舍八个人,基本上都参加,居然也挤得下,围成一圈。吃着吃着,电炉丝常常烧断。当时的电炉,是一个泥盘,上面开着像蚊香一样转弯的槽,槽内盘着电炉丝,烧久了电炉丝会过热熔断。有备用的话,马上替换;没有的话,想法把断了的两头接起来。有时候,得去其他宿舍借炉子,借电炉丝,几乎没有一顿是安然无事从头吃到尾的。

菜以猪肉为主,有肥有瘦,还常常买点猪肝粉肠,有时候买点儿排骨熬汤打底。用量最大的是青菜、豆腐、萝卜,青菜几乎都买生菜,一烫即熟。就用洗澡的铝桶装,有时候一顿吃三桶。煮过几轮肉菜后,那汤烫青菜,就很好吃了。实在味淡了,就加油。所以,每次打火锅,生菜和油是必定管够的。生菜少了,不够吃;油少了,不够味。只要舍得下油,青菜也鲜美无比。下猪肝粉肠时,要先喝一声打招呼,大家都能吃上一口。

后来,怎么回忆起学生时代的火锅,就是把食材囫囵煮熟,边煮边吃。我在乡下人家看到煮猪食,就是这么一古脑儿,把要煮的东西都倒锅里,煮熟了供奉猪老爷。对我们穷学生来说,哪怕这不算火锅,也算我们吃火锅的启蒙了。但我有位同学,一直坚持说这是打边炉。他虽也来自玉林地区,但家在西江边上,是珠江上游。后来我明白,哪怕出自再土的地方,也要想办法和洋气的地方挂起钩来,彰扬身价。其中办法之一,就是学一口地道的大地方的话。很多人当了几年兵,回到农村就只会讲普通话了,就是这个道理。我这位同学,讲白话确实很接近广州音。他说打边炉,就比我们说打火锅显得见过世面。我们入学时,很多同学说到毛票,还说几角钱,话一出口,人就知道他是从山旮旯里蹦出来的。连我这小县城来的,都说几毛钱。

正如我那位同学讲的白话,发音再像也不是广州话,形式上我们在宿舍里打火锅,也可以称作打边炉,但和广东人打的边炉比起来,相差天远地远。我后来耐心跟广东朋友探讨过,也在广东打过边炉。广东较早的边炉,其实也是煮一锅汤烫吃食材。但食材再简陋,还是暗合着广东人“食不厌精”的精神。所谓清汤锅底,起码要用骨头或鸡架、菌子之类可以出鲜的材料熬成,甚至配以清补凉等专门的中药方子,既重鲜香又求清爽。吃时,讲究下菜的顺序,先吃肉类和水鲜,几轮过后肉香味和水鲜味就融入汤中,再烫食各种菌子,味道如同锦上添花。吃得差不多了,就烫青菜清口。要是还想烫米粉之类主食的话,一定放到最后。这些东西一下锅,就变成一锅淀粉汤了,再无挽留余地。

从大的形式上论,我们也是这样打火锅的,不过食材和精致度方面相差太远。不说我们吃的肉垫着床板切,肥瘦不分,扬手就倒一碟进锅,抢着打捞。广东边炉吃块牛肉,都要按部位薄薄切片,吃多少烫多少,很讲究火候。作为边炉的食材,都是被认真按材加工过的,而且加工程度不浅。比如,肉和鱼进一步做成丸子,丸子下火锅,弹牙而多汁,简直是天设之才。就连味碟,都是用油加上生抽、沙姜末之类煎成,绝少直接倒酱油蘸吃之举。至于海鲜下火锅,我们非但没见识过,听都没听说过。而随着经济发展,广东人打边炉的内容也一直在变化、丰富。以鲩鱼、贝类为美的水鲜,肥美的土鸡、爽脆的猪牛杂碎,讲究新鲜生猛,入滚水中稍汆烫就送入口,该滑的滑,该嫩的嫩,有的吃嚼劲,有的吃软熟,尽情“自作自受”。

毕业后,我到桂林工作。桂林冬天冷多了,经常接近零度,每个办公室都备有火盆,天要冷时就去领几百斤木炭回来。所以,桂林人家冬天吃饭,喜欢吃火锅。买的菜和热天时差不多,只不过洗干净切好后,讲究的用酒、生粉、麻油、生姜和鸡蛋清腌制一下,烧个汤锅,丢些蒜梗、芹段、萝卜片进去,水滚后把腌好的食材陆续下锅稍煮,一家人围着,边煮边吃。老实说,如果没有外人,那锅汤只管不断地加,不用换,上一顿吃剩下的残渣,下一顿加水继续接着烫。我们小光棍,自然没办法吃这么豪华,只能到食堂打饭。从食堂打饭回到办公室,几分钟的路,饭就凉透了。蹲火塘边暖半天才开始吃,但身子给烤暖了,饭还是冻得牙关颤抖。到亲戚家蹭饭,或同事请去家里,我才有机会吃上火锅。但是,非常习惯于这种吃法,偶尔变成炒菜,会觉得惊讶。桂林冬天这种日常饮食,按我那位同学的定义,也是打边炉。在桂林时,我也认真学习桂柳话——西南官话的一个地方支系——但我没有向人家传授,冬天里围炉烫菜吃,叫做打边炉。

后来,我辗转玉林、南宁等地方工作,吃饭大多在外解决,天冷时多数也选择火锅。这些年中,南方火锅越来越普及。1990年代中期我重返到玉林工作时,发现此地成了火锅之城。先是满街头大排档大量变成了羊肉、狗肉、洋鸭为主的干锅、汤锅火锅,接着海鲜、竹丝鸡等食材先后火红,一样流行食材就可以开一个火锅档。我们私下用行业用词概括,此为“专题火锅”。有些专题轮番流行,有些长年不衰。这些专题火锅,做法也迥异于我们以前的边煮边吃。先到档上点好吃什么,羊肉、狗肉、洋鸭什么的悉听尊便,秤好斤两,当场砍小块,加料下锅略炒,倒进高压锅里压熟,再倒到敞口大铝盆中,上桌架炉子上,点火边煮边吃。刚上来时是熟了,但味道还没出,口感也生硬,煮着煮着,境界就来了。与其说这是吃火锅,倒不如说一道菜;但又不仅仅是一道菜,这道菜还要边煮边吃,才能吃出好味道。罢了罢了,卖的人说是火锅,我也权当吃的是火锅吧。

至于我读书时,烫吃家常食材的原教旨火锅,不见了踪影。要吃一顿真不容易,必须找熟悉的店提前备料。大量居民自建楼被租出去开火锅店,市区建几个美食城,空地上搭些简易房,招租给人卖火锅,火锅一时成为玉林美食的代名词。不但外地客人来,玉林人高兴地以火锅招待,甚至不少外地人来了,主动提出吃火锅。最后的高潮,是出现大量跟保护动物对着干的主题,更坐实了玉林火锅的名声。那时候,玉林人约饭局,已经不说吃火锅了,而是问,“饮汤冇(白话“喝汤吗”)?”我当然也不会蠢到向外地朋友推荐,“晚上打边炉,吃果子狸!”玉林靓汤一时代替火锅之名名扬广西。虽然这仍可以说是火锅一种,但和打边炉明显是两回事了。

不但玉林火锅离打边炉的旨趣越来越远,后来我吃到的火锅,从内容和形式上,都可以说极大丰富了,但对个人感受而言,越来越没有打火锅的乐子了。有时候去吃火锅,简直就是煮好了一锅菜恭候,再也没有“自作自受”的乐趣。尤其是川湘菜系泛滥之后,吃了一肚子,事后总结,除了落个麻辣味,肚子进过什么东西,竟无从察纠。就连广东火锅,也出现了毋米粥、潮汕牛肉火锅等花样,绝非“打边炉”可以一概论之。今天,广东遍地外地人,不必知道地方曾把打火锅叫作打边炉,吃起各地传来的火锅照样很嗨。

天刚冷时,我经过玉林,一位共打过边炉的哥们招待,问我想吃什么。我难为情地说,天冷了,能不能找个地方打打边炉?就只想煮锅汤烫点生料吃,不要你们那种整锅整锅地把肉炖上来。他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说,容易容易!

他手下有人,谅来此事不算为难。我也不知道难还是不难,很晚了才开桌,说师傅在备料。包间的圆桌中间,嵌着电磁炉,架上炉子,锅底是鸡骨架和排骨一起炖的汤,放了很多红枣、枸杞之类药材。上来的生料,计有鲩鱼片、鸡肉片、鹿肉片、羊肉片、牛百叶、肉丸子、油豆腐和活虾,素菜有杂菌拼盘、淮山片和生菜。好吃吗?如果相信情怀,味道也还可以。反正,我是努力从中寻找打边炉的乐趣。鸡是很土,鸡肉嚼在嘴里,是脆嫩的口感,肉香很浓。鹿肉本来就没甚吃头,而且估计是久冻的,吃了几片就索然无味。羊肉甚佳,但这样切,涮不好涮,煮不好煮,后来还是拿漏勺装着烫熟,吃起来味道是好,但不好嚼。这是山羊肉,比绵羊脆硬,拿来爆炒可能更好。鲩鱼片吃得最爽,用漏勺装几片,放入滚汤中搅几下,肉色变白微微卷起,马上捞出,蘸点姜葱、辣椒圈、酱油调成的味汁,爽脆之极,我自己吃了半碟。至于其他食材,也就是应景。

晚上在宾馆里打着饱嗝,想到了这顿饭。三四个人吃,这一桌也算得上丰盛、精致了,尤其跟我们当年相比。那位坚持说“打边炉”的同学,可能当时也想不到,将来的边炉食材会如此变化。但今晚这顿,又算得上打边炉吗?想来想去,酒意上来,万念俱灰。打边炉也好,涮火锅也好,这样边煮边吃,不说滋味如何,在艰难日子的冬天里,尤其感念其温暖之功。时过境迁,一缕温情,在内心深处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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