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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饼铛开关六脚四线怎么接(电饼铛6脚开关接线图)

电饼铛开关六脚四线怎么接(电饼铛6脚开关接线图)

更新时间:2022-03-30 11:23:09
在这里相逢并拥抱的朋友已经离去,各自走向各自的错误。——W·H·奥登《歧途》

作者:hzcneo

在离开大学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和宗源坐在他的索尼笔记本电脑前,决定用合作模式打通刚刚发行PC版的《生化危机6》。站在我们背后的东隅一边摆弄着他的联想手机,一边说道:“这应该是你们俩一起通关的最后一款游戏了。”

忽然之间,电脑的屏幕暗了下去,本来轰鸣的风扇停止了它惨烈的啸叫声。经过了四年日日夜夜的折腾,大家的电脑早就疲态尽显,死机的情况发生得越来越频繁。窗户外面蟾蜍此起彼伏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似乎在嘲笑我们此刻尴尬的窘境。

那一瞬间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觉得老天太喜欢开玩笑,总想在毕业之前留下点遗憾。其实不是老天喜欢开玩笑,只是生活并不像游戏那么简单。它没有作弊器,不存在攻略,不会有人在卡关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人生也没有电脑一样的重启按钮,让你在心灰意冷的时候重头来过。

四年,1461天,35064个小时,2103840分钟,我、宗源和东隅三个人一共玩了超过140款游戏,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老板,鸡蛋灌饼,加两个香肠。”

“两个煎饼快一点,老板,我急着回去睡觉。”

偶尔天还未亮的时候从睡梦中醒来,透过床边的窗户向外望去,会发现男生宿舍围墙外的煎饼摊前总是围聚着一群学生。他们大多穿着拖鞋和七分牛仔裤,衣服上有着明显的汗渍,一个个双眼通红,睡意朦胧,急切地等待着老板把热乎乎的煎饼递到自己手中。有时候这群刚从网吧包夜归来的学生会热烈地讨论昨晚的战绩。然而大多数情况下,整夜未睡的疲惫感席卷了他们全身,彼此之间一言不发,只想快点回到柔软的床上。

这样的场景在大学里司空见惯,尤其是在我们所处那个城市:泰州,一个连江苏人自己都没听过的四线小城市。如果没两所三本大学,大多数人对这座城市的印象只是高速公路指示牌上一个普通的地标。没有高铁,没有机场,骑自行车花了20分钟就能从农田来到市中心。每年九月,数以千计的私家车会涌入这个城区人口不足100万的城市。车上的大学新生和家长面对着成片的农田,心生悔意又百般无奈。那几天也是泰州全年道路最拥堵的时候。

从踏入三本大学的第一天起,每一个人都被贴上失败者的标签。民办大学不但标志着过去十二年的学习没有获得理想的成果,更意味着要花费几倍的金钱换取一个含金量不怎么高的文凭,但这个文凭最后能换到一个能考公务员的资格或者是听起来还过得去的本科生名号。于是大家来到这里的目的如此统一又心照不宣:不要惹事,顺利毕业,拿到学位。

在这样的学校里,几乎没有人把学习真正当作头等大事来看待。脱离了高中监狱般的生活和父母如影随形的监控之后,大家急于去做那些过去不敢想象的事情,试图要把失去的青春时光弥补起来。当白天寥寥无几又乏味至极的课程结束之后,大把的空闲时光与旺盛的荷尔蒙挑逗着每一个人的神经。女生们迫不及待地穿起了高跟鞋,变换着头发的颜色,证明自己正在走向成熟。男生们大多把永远用不完的精力花在游戏上,想要依靠出色的排名和优良的装备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没有人记得是谁先提出要去网吧的。学校糟糕的网络环境和十点断网的规定没有培养出良好的学习习惯,却一度让我们的笔记本电脑没有任何用武之地,只能尴尬地变成了电影播放器。那几年MOBA类游戏还不像今天这么泛滥,手机游戏的大潮也尚未来临。我们去网吧的唯一目的只是用移动硬盘拷回单机游戏,借此打发宿舍中无聊的时光。

学校周围的网吧就像它所在的四线小城市一样破败老旧。从来没有清洗过的键盘和鼠标,油腻腻的耳机,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时不时有人用听不懂的方言叫着网管。运气不好的时候会发现空座位上的机器根本无法启动,老板倒是对此习以为常,只会让你换一个位置。香烟、泡面和街对面烧烤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使网吧里的空气混浊不堪。然而没有人会在意这些细节,只要屏幕能够亮起来,一切都不是问题。

和环境一样落后的是电脑里的游戏。除了像《魔兽世界》和《英雄联盟》这样标准配置的网游,大多数的单机游戏年代久远。没有《使命召唤》,没有《刺客信条》,更不要说《龙腾世纪》和《质量效应》这样的小众美式RPG。稍微能跟上时代的只有08年的《鬼泣4》和09年的《生化危机5》。试着点开其中的一个,发现它根本不能运行,可以肯定从来就没有人想在网吧里玩这些游戏。即使这样,我们还是用着速度奇慢的USB1.0接口把电脑里所有能找到的单机游戏一股脑拷进硬盘里,并趁着等待的时候打上几把《魔兽争霸》。

等到游戏拷贝得差不多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我们会花上五块钱坐着残疾车返回学校(出租车此时已经销声匿迹)。驾驶员并不是残疾人,车子虽然经过改装加上了座椅和遮阳的顶棚,看上去依旧简陋不堪。每经过一处坑坑洼洼的路面,座椅就剧烈的晃动起来,几乎要把乘客甩出车外。依靠着接送往返网吧的学生们,这些驾驶员能挣到相当不错的收入。大学生旺盛的消费欲望带动了学校和周边设施的发展,很难想象如果没有两所大学,泰州的今天会是什么样子。

车窗外面,更多的学生在夜色之中向网吧赶去,他们将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此时这些人的脸上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想要在虚拟的世界里大干一场,然后在第二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睡觉。一日接着一日,循环往复地度过四年的时光。

伴随着太阳的升起,煎饼摊前包夜的人群逐渐送去,正常作息的学生们开始准备一早的课程。完全相反的作息时间让两群人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彼此之间很少有见面的机会。站在冒着热气的饼铛之前,老板利用难得的空闲时间拿出自己的诺基亚手机,在小小的黑白屏幕上玩上一会贪吃蛇。不久之后他也推着小车离开了,只剩下地上散落的塑料袋见证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大多数晚上东隅戴上耳机,坐在电脑前,双手握着一个XBOX 360手柄,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长年累月的使用之后,低价买来的盗版手柄的左摇杆已经不怎么灵活,遇到震动还时常断线,不过这些小问题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屏幕上康纳身手矫健地在房顶上穿梭,眨眼之间就干掉了两个圣殿骑士,到达了任务的目的地。

东隅是个《刺客信条》的忠实粉丝,大学里他的生活节奏与系列新作宣传和发行的规律完全一致。4月的时候彻夜等待新作的第一个消息,6月的E3大展上把第一段实机演示看上好几遍,9月和10月会把去年的旧作拿出来复习一遍,等到11月新作正式发行的时候,狂热的兴奋之情会伴随着育碧Logo的出现到达顶点。

四年的时间里,东隅爬上了刺客世界里所有的瞭望塔,搜刮了所有的包厢,杀死了每一个挡路的圣殿骑士。为了达到100%通关,他甚至用学校看视频都要缓冲的网络查阅了能找到的全部攻略。唯一的区别只是今年他在纽约和波士顿,去年在伊斯坦布尔,前年在罗马。

大四的那年冬天,东隅并没有像过去一样一心一意地沉浸在Animus营造的幻想世界里。并不是因为《刺客信条3》大刀阔斧的改良和印第安裔的主角让他不适应,而是他决定听从家里的安排去考研。

考研在三本学校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笑话。没有学习氛围的宿舍让看书基本上是天方夜谭,周围舍友打游戏时候的呼喊会让你心烦意乱,面前的电脑无时不刻不在召唤你回到网络的世界,每年寥寥无几的成功案例更是让你心灰意冷。毕竟不是任何人都能把对游戏的热情和毅力投入到学习中。

然而我们都低估了东隅的决心。在对待考研这件事情上,他真的拿出曾经作为刺客的毅力。考试临近前半年,这个白白胖胖、喜欢吃油炸食品、一到冬天就穿起一件黑色尼制大衣的男生几乎放弃了所有的游戏,包括热爱的《刺客信条》。他依旧带着耳机,用习惯的姿势坐在桌子前,只是手里的手柄换成了《古代汉语》和《中国古代文学史》,皱着眉头费力记下每一个通假字的用法。

很少会听到东隅说起之前的游戏经历。他高中在一所昂贵的私立学校过着住宿生活,晚上当其他同学翻墙出去玩《魔兽世界》的时候,他躲在被子里用电子词典玩一款老式国产回合制RPG。就像《刺客信条》一样,他也通关了很多次。在那样一所学校,有太多的事会让人分心,游戏只占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我们对他的过去几乎一无所知。

对东隅来说,高中的生活和大学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宿舍,改变了周围的朋友,手中的电子词典变成了联想Y450笔记本电脑,黑白像素的国产RPG变成了历史感厚重的《刺客信条》。

除了《刺客信条》,东隅对其他动作游戏也兴趣盎然,技术却一直都不怎么样。他喜欢《波斯王子》和《黑暗血统》的解密元素,也对《鬼泣3》令人发指的难度怨声载道。当但丁一次次死在BOSS手下的时候,就会看到那个XBOX 360手柄从游戏操作的工具变成了发泄的对象。

第二年的二月,当其他人早就结束戴斯蒙·迈尔斯一生的旅程,拯救了2012年的世界末日时,东隅收到了考研的成绩。正如刺客英雄的传奇不是一两天就能写就的,光靠大半年的努力也不能考研成功。即使专业课都达到了分数线,糟糕的英语成绩还是拖了他的后腿。东隅曾经也想过要提升英语水平,甚至买过一本英文的《黑暗血统》官方小说,然而这本书没翻几页就被彻底遗弃在了书架上。

面对考研的失败,东隅并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寻求另一条出路:找工作。他选择再试一次,在家继续复习,第二年接着考研。优越的家境让他不用在毕业季马上面对寻找工作的压力。当问到他为什么这么执着的时候,他说:“如果能考上研究生,意味着接下来的三年我可以继续无忧无虑地玩《刺客信条》。”

在离开大学一年之后,东隅顺利考上了研究生,学校换到了扬州,另一个三四线小城市。大家在微信群里象征性的发了祝愿,言语之间流露出由衷的羡慕之情。离开了本科的弗洛伦萨和纽约,他继续在加勒比海、巴黎和伦敦执行着对抗神殿骑士的使命。这一次,联想Y450换成了更高配置的游戏笔记本,游戏也从资源站上的盗版变成了Steam正版。

研究生毕业的那一年,东隅第一次没在冬天玩上《刺客信条》,因为育碧破天荒地宣布要让系列休整一段时间。没有了《刺客信条》的陪伴,他回到南京开始找工作,一次次经历各式的笔试和面试。有一次他笑着说:“等我有钱了,就把整个校园弄成弗洛伦萨的样子,然后让学生和老师化妆成NPC的样子陪我玩‘信仰之跃’。”这当然是个玩笑,毕竟现实生活中没有Animus,刺客也只是一些异想天开的美梦罢了。

春天,比草丛中的昆虫更早苏醒的是篮球场活跃的男生。刚开学的日子,经历了一个寒冷而孤独的寒假的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呼朋引伴,回到熟悉的场地上,展示着在脑海里想象了很久的新招式。旁边的道路上,偶尔会看到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向宿舍的学生们。紧张的春运车票让这群北方的学生总是不能准时报到,三十多个小时的硬座旅程消耗完了他们的手机、充电宝和笔记本电脑所有的电量。

如果不是因为反复的脚踝受伤,宗源一定会花更多的时间在球场上,而不是待在宿舍里打NBA2K。黝黑的皮肤,文科生中少见的高大的身材,再加上来自徐州的缘故,他经常被大家叫做“煤老板”。等到了球场上,眼镜一摘下,宗源就成了内线中最活跃的一个人。卡位、篮板、转身、投篮,这样不停歇地战斗四五个小时。直到太阳落山,汗水湿透整件球衣,他才回到宿舍。

宗源第一次受伤是因为投篮落地的时候踩到了队友的脚上。当时他还觉得没什么问题,结果第二天脚踝上的水肿和强烈的疼痛让他无法下床活动。之后的一周他只能依靠单脚垫着上课、吃饭,同时开始了自己的NBA2K生涯。

在大学之前,宗源玩过的篮球游戏只有EA的live系列。那时候NBA2K没有登录PC平台,live系列是只能去网吧玩游戏的高中生们唯一的选择。对于live,宗源的评价不是很高,“这个游戏太不真实了,没有体力值的设定,全场比赛都可以加速,无论用什么队最后大家能打到170比180。这种事在NBA是不存在的。”虽然不怎么喜欢,宗源还是玩了很久的live系列。

从隔壁宿舍的兰州同学那拷来NBA2K09之后,宗源开辟了自己篮球生涯的第二战场。和现实中的位置不同,游戏里宗源喜欢那些风格暴力的控球后卫。他执着地一次次控制着罗斯和威斯布鲁克突破、加速、扣篮,打出漂亮的三双数据,用暴扣和颜射绝杀比赛。

等到了宿舍挑战的环节,游戏的比拼从纯粹的技术变成了“垃圾话”的较量。通常这些粗言秽语伴随着游戏背景里黑人嘻哈音乐持续一整场比赛。“这个球要是能进我就把电脑吃下去”,“要是输了我就叫你爸爸”……不过从来没有人叫过谁爸爸,电脑也没有被当作过夜宵。大多数时候,叫嚣失败的那个人只会尴尬的傻笑,当刚刚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于很多人来说,游戏存在的意义就是去完成那些现实中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可以拿起汤普森冲锋枪在柏林冲锋陷阵,不会释放魔法的人也可以握着法杖对恶魔释放火球术。通过NBA 2K,宗源帮老好人纳什得到了总冠军,重建小牛的三驾马车(这支球队在模拟比赛中输给了拥有詹姆斯的热火),自己在MyPlayer模式勤勤奋奋地打了数十个赛季,进入了名人堂。对了,他最大的成就是帮易建联拿到了总决赛MVP。

“如果没有游戏,我可能永远也做不到这些。生活中有太多无法实现的目标,有些能靠游戏弥补,有些不能。虽然那只是在虚拟的世界里,也总比没有要好。”进入名人堂的那一天,宗源开心地到处去宣传自己的战果,那个存档被他保存在硬盘里,直到毕业之后某一天笔记本电脑的硬盘坏掉了。

相比起NBA2K,宗源对其他游戏就没有这么专注和执着了。有时候他会跟我玩上一段时间的《龙腾世纪:起源》,过一段时间又和东隅玩了《热血无赖》(奇怪的是东隅安利了很久他也没玩《刺客信条》)。这些游戏对于他来说基本上只是剧情通关。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对载具的操控特别糟糕,以至于后来除了“煤老板”还得到了“载具杀手”的新外号。

当东隅忙着复习考研的时候,宗源依旧继续他的虚拟篮球生涯。四年的时间,面前的游戏已经从NBA2K09变成了NBA2K13,手下的键盘也早就磨损掉了上面的字符。现实中,勒布朗·詹姆斯已经拿到垂涎已久的总冠军,而他的未来当时还是一片混沌。听从了父母的安排之后,宗源决定回徐州考公务员——一个大多数毕业生在毕业的迷茫之际都会尝试的选择。

没有通过英语四级,也不是党员,仅仅只有一张三本的毕业证书,宗源能考的职位少之又少。开始几次很不顺利,连笔试都没有通过。花钱报了一个昂贵的辅导班后,他终于通过了笔试,却因为不怎么会说话倒在面试那关。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三年,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为了不一直在家里看书,宗源找了份乡政府办公室临时秘书的工作,即便工资不高也算是学有所用。政府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每天除了依样画葫芦写着材料,就是接待上访闹事的农民。这里没人会在乎你是谁,过去干过什么,玩过哪种游戏。唯一的要求是没有抱怨地干好眼前的工作以及在领导路过时露出微笑。

一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宗源得到了一个考警察的资格。为了通过体能考试,他拖着受伤的脚踝拼劲了全力。最后的结果总算没有让努力白费,大学毕业四年之后宗源终于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穿上了警服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县城民警。

“现在还玩NBA2K么?”有一次我问他。

“玩是还玩,只是时间很少了。主要是太忙了,经常加班,周末过节都没有休息。有时候大晚上12点一个电话就要去出警。身边也没有一起玩的朋友,同事在我面前看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走开了。”还没讲几句,他又出警去了。

虽然谁也不愿意承认,但离开校园之后游戏还是和所有人渐行渐远。偶尔他会想起自己在虚拟世界里的表现,只不过那只是属于个人的记忆。谁又能想到现在这个穿着警服,执法起来一脸严肃的人曾经被叫做“载具杀手”,还入选过“名人堂”呢?

燥热的六月是大学里最难熬的日子。炙烈的阳光,永不停歇的电扇,面临着期末考试的学生们心里虽然想着要认真复习,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鼠标。完成了论文和答辩的毕业生们则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皱着眉头,思索着未来的路要如何走下去。

毕业季里,随处可见空荡荡的宿舍。

毕业之前的一个月,东隅提出大家重玩一款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游戏,算是和大学的游戏生涯做一个告别。我和宗源欣然同意,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想法。

“你还记得我们三个一共玩了多少游戏么?”东隅问我。

“可能有100个吧,我没数过。”后来我整理电脑里存档的时候发现游戏的数量超过了140个,记忆又一次和我们开了个玩笑。

东隅选择了《刺客信条2》,想要回到文艺复兴的黄金年代,再一次重温刺客大师的成长之路。宗源没有选NBA2K,而是打了《龙腾世纪:起源》。第一次通关的时候他没有打出孤狼结局,这个一人一狗浪迹天涯的结局在他的眼里很配即将来临的成人世界。我选择了《辐射3》,大学里的第一个游戏。四年的时间过去了,华盛顿的废土依旧满眼凄凉,没有一点复兴的意思。

正如一开始说的那样,不管是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生活里,遗憾总是无法避免的。没有人能救拯救废土,没有人可以一直生活在弗洛伦萨。也许是剧情和画面太过熟悉,或者此时谁也没有了玩游戏的心思,东隅的怀旧计划最后以失败而告终。他的《刺客信条2》只打到主角的父亲被杀,宗源的孤狼结局在序章之后就草草收场。毕业之后提起此事,大家觉得失败原因是计划太美好了,而美好的事情永远只存在于游戏和幻想之中。

在我们的大学里有差不多11000人,每年6月送走其中的1/4,在9月迎来相同的人数。每个人在四年里要花上10万块的学费和生活费,平均上30门不同的课,看上150部电影,却只看不到5本书。5%的人会挂科至少一次,2%的人能拿到奖学金。1/5的人会迎来人生中第一段恋情(有些专业的比例要高得多),最后能走进婚姻殿堂的寥寥无几。20%的人不能通过英语四级考试,7%的人会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顺利拿到学位证。所有人都会在毕业之后回到家乡,没有人留在本地发展。

如果把四年的大学比作一款游戏,这些数字就是游戏中的任务和经验。主线,支线,学习,恋爱,每一个人都交出一份答卷。在下一款游戏中,74%的人会在离开校园的3个月内找到工作,到了第二年2/3的人会换上第二份甚至第三份工作。6%的人能够成功考研,他们的名字会张贴在学校的红榜上,没能顺利毕业的人在明年的这个时候还要回学习继续补考,一年的时候又被浪费掉了。

因为没有通关的概念和评分系统的帮助,谁也不能给四年的生活做出一个评价。拖着旅行箱离开校园的那一刻,不会看见通常游戏大结局中的鲜花和掌声,也不会有顶级装备的奖励,更不会有尊贵的名望和头衔。如果你不满意这个结局,对不起,没有二周目的机会。

临走那天,我和宗源还剩下最后一个支线任务:通关《生化危机6》。时间过了晚上10点,反复的死亡进度有些来不及了。东隅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再一次检查了明早的火车票,一脸轻松地对我们说:“如果你们真的准备通关,应该试试作弊器了。”

“真的要用那个东西么?”

“如果你们不想留遗憾的话。”他转头爬上了床,准备继续欣赏流程。宿舍楼下到处散落着离开的同学留下的各种垃圾。等到人去楼空之后,宿管会逐一把它们捡起来,扔上垃圾车,清除所有人最后的痕迹。

我们很少使用作弊器。用宗源的话说,“连打游戏都要用作弊器,那实在是太失败了。”讽刺的是,在大学的最后一个任务中我们使用了作弊器。比起信念,消除遗憾才更加重要。毕竟有太多的遗憾已经发生,将来还会有更多的遗憾。

通关的时候已经过了午夜,没有特别的喜悦之情。我和宗源默默地刷牙,洗脸,上床睡觉,和第一天来的时候一样。东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这个无声的场景反到成了我大学游戏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它无关于游戏,而是关于玩游戏的人,以及游戏对所有人的影响。

如果真的要问四年的游戏给我们留下了什么,我想说除了那140个存档,什么都没有。它不过是大学生活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在宿舍的最后一刻,我拍下这张照片,发了人生的第一条朋友圈。下面写着:“友谊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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