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
我始终对路遥的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保持沉默,原因只是因为作家写这部小说被累死了。对一个付出生命代价留下的成果,无论他是一座建筑物或是一部作品,包括完美与否,再说三道四总觉得有点不厚道……但现在网上既然有人屡次重提这部小说,并把它与贾平凹的《废都》和陈忠实的《白鹿原》并列,那我就说上几句。
《平凡的世界》比《废都》正面、励志的多,而且寄托了部分人士,尤其70后打拼者们的理想和情结,这是事实。但若比之于《白鹿原》,差距还是很大的,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现实主义文学的写实本质,必须是植根于社会现实生活;虚构也必须建筑在生活逻辑可能有的基础之上!
《平凡的世界》的最大败笔,就是一个上世纪80年代的打工者与省委书记女儿恋爱的描写!面对一个官本位的现实社会,这种构思、描写,尤其特意渲染,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非常荒唐无稽的。中国过去的社会生活中不会有这种侥幸,后来的现实里更不存在这种可能!只是一种空想,或曰自作多情,甚至是作者一种一厢情愿“聊斋”式的意淫。
有人说路遥真实生活中就曾和一个高干子女恋爱过,最后这个女的回到了北京一个新闻部工作……因此,这个情节还是比较真实的云云。但我仍要说,即使路遥真有过这么一回事儿,那还不是上世纪80年一度重视知识分子重学历的社会氛围,加上路遥当时那点“作家”光环的晕轮效应!而且很快就时过境迁,价值观变味儿……后来的社会,演变在金钱、权势的冲击之下,一切幼稚的幻想,虚幻的感情,日益招架不住且支离破碎,最后完全被排除在人们,尤其当事人的考虑的和注意范围之外!这不但尽人皆知,而且事不可逆。路遥有过一次,也只能算是个曾经的特殊例子,是个偶尔擦燃一下,转瞬也不得不熄灭的火花而已!没有任何文学上的普遍性或典型意义。
这世界,无论现在还是过去,或许有王子偶尔看上灰姑娘的一时冲动,绝对没有公主青睐屌丝的持久依据;今日把写书的路遥等同于小说里看了几本书的孙少平,更加不伦不类。其思路,恕我直言,包括路遥的艳遇,仍然是“小生落难挨打最终中了状元……”又被招为驸马的陈腐套路!只不过作者入迷之后,总还算保持着一份清醒,知道这种杂耍是玩不下去的,只能让“公主”死掉……或如人言“公主”转回“京师”,留下穷小子咏叹一下瞎胡想、空惆怅的情绪罢了!
在中国,任何成功恋爱的最终指向都是婚姻,而婚姻,硬件前提必须是门当户对,没有这一点,必遭无情淘汰。这才是现实的,合理的,而合理的,才是能够存在的。这也是个哲学上的命题。当然,这种“合理”是合乎事理,不一定合乎情理,这一点必须指明。但现实主义文学不移的规则,必须是承认和尊重并反映现实,否则就是伪现实主义。
其实,路遥真正有价值和生命力的作品是他的《人生》,虽然仅是一个中篇,但情节描写是紧紧贴合于现实,看似平凡通俗的故事,却蕴含了城乡户籍二元结构对人感情的撕裂,以及青年人面对这种撕裂,其轻率选择行为造成的生活遗憾和后果,除了文学上的典型意义,也具生活中的警示意义。
《平凡的世界》最大的价值和意义,在于对于奋斗在底层的有志青年的激励作用。
一部《平凡的世界》被无数次的炒到至高无上,炒到绝无仅有,炒到巅峰妙造,盖是因为这部书对于人的激励性功用。有很多人从这部书里汲取了丰富的人生养分,从而使自己的人生之路走得很坚实,很稳健,也很有成效。
路遥的这部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在圈子里的褒贬是很不确定的,也是争议特别巨大的,始终存在着两种不同的声音相互质疑,相互制衡,相互较劲。肯定的一方把这部书说得天花乱坠,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一部人生经典也比不上它的文化价值和指导意义,它就是人生路上的灯塔和指路明灯,是播撒在人间的圣火燔燔,不惟是激励,还是成长,成才,成功;贬斥的一方则认为,这部书的最大看点也是最大槽点,同样都是卖惨,却不像前者眼中那么励志,那么深情,那么真诚,尤其是作者的文字编排组合部分,更是糟糕到一塌糊涂,一无是处,平白无奇甚至平淡如水,这样的文字能获得国内文学最高奖项也实在是一种讽刺和嘲笑。
无论哪一种观点,都是代表了一种认知倾向,这些置评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能从中发掘出来自我提升乃至飞腾的力量,将它变成毕生行动中一种后发而先至的雄厚力量,在人生的各个关口,斩关夺隘,一路向前。
亦或是从中汲取反思的力量,促成自我人格和文字精读萃取的能量,实现一次自我文品和驾驭的实质跨越。
这都是《平凡的世界》带给我们的有益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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