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广安门十字路口,车流如梭。
他开车右拐,不料,一辆摩托车疾驰过来,他下意识急忙踩刹车,刹车随即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他缓了缓神,下车微笑着问摩托车主:“兄弟,没事吧?”
摩托车主一边顾影自怜,一边骂骂咧咧,趁他不注意,上来就是一拳,紧接着一把将他的T恤撕到了肚脐眼。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眼里迸射出两道锐利的寒光。
他不慌不忙捡起墨镜,忽地抡起右拳挥向对方的左脸,外加一个高鞭腿踢向对方的右脸,对方当即躺倒在地,蜷着腿、捂着脸嗷嗷直叫。
他打得浑身冒汗,索性坐进车里吹空调,看了看地上只顾着摸脸的摩托车主,敲了敲玻璃说:“兄弟,进来,坐车上。”
摩托车主自知理亏,捂着火辣辣的脸上了车。
待摩托车主坐定,他便亮出一组手机照片,摩托车主差点惊掉下巴,战战兢兢问:“你是……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拍了拍摩托车主的肩膀,咧嘴笑了。
这个身手不凡的人就是白晓保,一个去伊拉克做雇佣兵,有着传奇经历的年轻人。
1987年,白晓保出生在陕西咸阳一个普通家庭,四年后,他的弟弟也出生了。
弟弟还很小时,父母就去了西安城里打工,兄弟俩只得跟随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
白晓保生性顽劣,难以管教,爷爷奶奶叫苦不迭。
入学后,白晓保每天都要翻越四五个山头去学校,往返艰难,加上他对书本毫无兴致,“只要一打开书,就犯瞌睡”,逃学就成了家常便饭,打架成了习以为常。
7岁那年,白晓保迷上了功夫,只要电影《少林寺》的主题曲一响,他就会跟着李连杰一招一式学起来。
白晓保幻想有朝一日能去少林寺习武,练出一身金钟罩铁布衫,闯荡江湖,行侠仗义。
父母看出他爱好武术,特意给他找了一个武术教练,教练孜孜不倦地教,白晓保也不知疲倦地练,短短两年,练就了一身钢筋铁骨。
按理说,有了这样的身手,老老实实学习,毕业后也能找个差不多的工作,可是白晓保自小就习惯了打架,遇到事不是用理服人,都是用拳头解决问题。
父母把他接到西安,他依然不知收敛,还是打打打。
他把班上的男生打了个遍,他说:“只要你敢骂我,我绝对揍你!”
这还不算完,2002年,上初二的白晓保因为打伤老师,被学校劝退,踏出校门的那一刻,他欢呼雀跃。
辍学后,他学过理发,当过网管,做过保安,与一帮小混混称兄道弟,成天以打架为乐,恶名远扬。
他武功好,且好胜心强,极少吃败仗,他说:“只要不倒下,绝对会站着。”
每次闯了祸,父母都要给人说好话,赔笑脸,惶惶不可终日。
白晓保18岁那年,父母唯恐他闹出大事,费尽心思到处求人,好不容易将他送进西安武装押运队,做了一名押运员,才算松了口气。
白晓保令父母头疼,却是弟弟眼里的“周润发”,弟弟总是刻意模仿哥哥,频生事端,每次都有哥哥护着,他越发胆大妄为。
有一次,在网吧里,三个小伙手上没钱了,伸手找弟弟要。弟弟牛气冲天,不服软,一下激怒了对方,三个小伙拔刀就砍……
那天,白晓保正在训练,突然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说弟弟的胳膊从关节位置被砍断,肘部彻底脱落,左手肌腱断了3根,头上、背上、大腿都受了伤。
白晓保脑袋一阵发木,心急如焚,直奔医院。
医院的长廊里,父亲愁眉不展,头靠在墙上长嘘短叹,一旁的母亲则头发凌乱,一把鼻涕一把泪。
白晓保的心里当即一动:记忆里的父母,可从未这么老过,自己就是个大混球,还带坏了弟弟。
他和父母一起苦熬了三天三夜,才把弟弟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看到弟弟脱离危险,他如释重负,放心归队了。
几天后,白晓保再次接到父亲的电话:“你妈太累了,在床边趴着,你弟弟偷跑出去,以你的名义找了一帮人,挨家挨户把那几个全砍了。”
白晓保的脑袋险些炸了,旋风一般朝家里赶去。
父亲黑着脸,母亲肿眼泡皮,额前贴着几缕湿发,白晓保一现身,父母都怒目圆睁,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
他心里一凛,不由得缩了缩脚,目光闪躲。
母亲突地抬头,泪水飞溅出来,质问道:“如果车轮子不转的话,它会沾着你吗?”意即如若不是白晓保带头,弟弟就不会被人砍伤,又去砍伤人。
母亲的话,像一把利刃,直插进了白晓保的心底,他羞愧难当,泪水倾泻而出,抱着头蹲了下去。
没多久,弟弟因故意伤人,被判6年。
接到法院判决书那天,逼仄昏暗的出租屋里,酷热难耐,一家人却如坠冰窖。
父亲瘫坐在椅子上垂头不语,母亲靠在床头,任泪水无声地滑落,白晓保颓丧地站在屋子中央,身体筛糠似的乱抖,自责和悔恨像两条绳索,勒紧了他的心。
半晌后,他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向墙边,猛一拳击穿了墙壁,看着手背上殷红的血迹,惨淡一笑。
为了赔钱给受伤者,父母腆着脸四处找亲戚朋友们借钱,跑断了双腿,却分文未获。
父母受尽了冷眼不说,还被痛批:“你当父母的,把孩子教成这样,还有脸找我们借钱?”
一个进了监狱,一个整天惹是生非,父母气得双双病倒。
屋里静得可怕,白晓保坐在床边眉头深锁,一双眼睛死盯着地面,好似要把地面看穿的样子。
父亲翻了个身,一眼瞥见白晓保,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就给他一巴掌。
白晓保也不避让,只是心疼地看着父亲。
他说:“那一巴掌把我打清醒了,感觉一下子把好多书塞进了脑袋,让我知道,该奋斗了。”
弟弟进监狱后,白晓保每天都烂醉如泥,只要放下酒杯,就会去马路上晃荡,晃着晃着就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混蛋,眼睁睁看着家庭支离破碎,却无能为力。
他时常捶胸顿足,扇自己耳光、揪头发、掐大腿,用拳头砸树,也丝毫消减不了心里的悔恨,痛苦至极。
白晓保曾去监狱看过弟弟两次,每次去他都内疚万分:“每次踏进那个地方,就感觉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本分。”
弟弟身上有伤,监狱安排他给别人洗衣服、洗被罩、洗床单等,冬天的水,寒凉刺骨,弟弟的双手肿得像包子一样,一道道皴裂的伤口触目惊心。
白晓保看了心如血滴,待弟弟一转身,他便泪雨纷飞。
痛定思痛,白晓保言辞恳切地向父母表态,决定做家里的顶梁柱,在心里暗暗发誓:“我既然过得跟你们不一样,我经历的就要跟你们不一样,我要努力奋斗。”
2008年,白晓保背起行囊,毅然“北漂”,成为北京众多保安中的一员。
当保安,工资微薄,想拉家庭出深渊,那是痴人说梦。
没多久,他就去了工地,做些危险的工作。
建筑高楼上的钢筋总是会多出一截,白晓保的工作就是把多出的那些掰断。他在身上绑个绳子,手上拿根钢管,把钢筋插进管子里,然后来回扳动,把钢筋扳断。工作极其危险,也挣不了几个钱,他焦急万分,说:“很着急,也很气愤” 。
一天,白晓保无意中看了一部电影《保镖》,主人公飒爽英姿、威风凛凛的样子,深深触动了他的心,脑海一片沸腾:“这就是我!”
他想,当保镖能如此风光,就意味着很赚钱,自己凭一身武艺,也一定能赚到钱。
自此,白晓保经常会在网上关注那些特种部队,比如英国的SAS,美国的海军陆战队,他顺藤摸瓜,发现这些人都加入了黑水、三叶丛林、德阳、以及北桥集团等这些雇佣军组织,薪资特别高,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去了伊拉克。
不久,白晓保打听到有中方企业在伊拉克招募安保人员,并且有机会成为职业保镖,年薪100万,他欣喜若狂。
让他义无反顾的是,赴伊拉克,会签署一份价值400万的意外险,他更加坚定地说:“既然我在国内天天跟行尸走肉一样,还不如来个痛快点的,打架是我唯一能干好、也唯一能赢的事。”
白晓保毫不犹豫地报了名。
看到前去应聘的人多是退伍老兵,他倍感压力,凭着壮硕的身材、过硬的武功,以及几年的安保经历 ,得以成功应聘,在意外险受益人一栏,他郑重写下了母亲的名字。
2012年,白晓保经过一段时间的魔鬼训练后,踏上了战火纷飞的伊拉克。
伊拉克位于亚洲西南部,有着丰富的石油资源,饱受战乱的同时,还时常有非法武装活动,满目疮痍。
为了自卫,伊拉克男女老少均配有枪支,听到枪响就像看到日月那么稀松平常。
那里没有法律的约束,人们需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谁都无法保证下一秒自己还能安然无恙。
最为要命的是,伊拉克的气候特别恶劣,白天温度60多度,地表温度超百度,到了夜晚才稍稍有所缓和。
每次出行,人们都要穿上长上衣、长裤,包裹严实,以防止被太阳光灼伤,或者被细沙损坏呼吸道,还要防止各种带有毒素的昆虫、蛇类的突然袭击。
可以说,在伊拉克,就是在与死神赛跑。
目之所及,安保人员个个身着防弹背心,身上挂着M4,以及一些手榴弹,还戴着墨镜和耳机,白晓保仿佛看见了自己,一股喜悦之情自心窝里喷薄而出。
还没来得及欢喜,白晓保就开始胆颤心惊了。
前来接他的是一位黑人小哥,全副武装,唯独露出一双眼睛。
黑人小哥开着悍马车,穿过广袤无垠的无人区时,遇到两队人马正在交火,机关枪嗒嗒嗒狂响,子弹嗖嗖嗖乱飞,更有子弹从车窗边划过,溅起骇人的光亮,白晓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双腿打颤,手心直冒汗。
这时,黑人小哥突然出声:“兄弟,没事的。”他才惊魂稍定。
穿过枪林弹雨,白晓保被送到伊拉克的一家石油公司,从事安保工作。
很快,他发现自己既没有射杀权,也没有自卫权,跟在国内看门毫无二致。
而且,雇佣兵也分等级,像白晓保这种不配枪支、不出营门的安保人员,被称作雇佣兵里的“农民工”,薪酬是行业内最低,一个月才3万多。
白晓保望着阴森森的高墙,大失所望:“我就想挣大钱,不想跟傻子一样杵在这。”
在营地,每次听到枪响,别人都汗毛倒立,他却越来越适应,甚至有些兴奋。
有中国人问:“小白,你脑子是被门夹了,还是被车撞了?你不知道外面在打战吗?”
“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还想出去?”
“外面有钱,这里面没钱。”
三个月后,白晓保经人介绍,进入一家军事承包公司,正式做了一名国际雇佣兵,收入随即翻了3倍。
白晓保进了专业的规划小分队,共12人,其中以黑人居多,他们都是通过层层选拔筛选出来的,是一支装备精良的安保队伍。
每天除洗澡外,他们的防弹衣从不离身。
他们的任务,是每个月一次定点护送,护送对象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物(他们称之为包裹),需要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将“包裹”平安送达目的地。
没过几天,营地内一位重要官员要外出,要求有一名中方安保陪同,白晓保抓住机会主动请缨。
谁知,车队刚驶出营区,一颗炸弹袭来,随着一声巨响,地面震颤,尘土冲天,悍马车直接腾空,调了个头后重重掉落在地上,掀起丈高的尘烟。
还好司机反应灵敏,使劲踩油门,慌慌张张回了营地。
到营地后,那位官员已吓得面无人色,一头栽倒在地。白晓保虽然还站着,但双腿不由自主地抖动,早已魂飞魄散。
尽管这次出行失败,但白晓保胆大、刚毅的形象,给雇主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之后被签约为营地高管的贴身保镖。那一刻,他高兴得狂奔乱跳。
他知道,当保镖更危险,但无异于捡钱,就算是死了,父母还能获得400万,信心更足了。
就这样,白晓保的足迹遍布了伊拉克的18个省,他无数次扣动扳机,无数次经历惊心动魄的场面,无数次死里逃生……
有一次,白晓保像往常一样坐在营地周围休息,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心脏,尽管穿着质量过硬的防弹衣,还是震断了他三根肋骨,导致他心脏瓣膜无法闭合,一辈子都要随身携带速效救心丸;
还有一次,对方的子弹穿透悍马车玻璃,直击白晓保的胸口,他应声而倒。
队友慌了,把枪一拉,一下子打完200多发子弹,再回头拉掉白晓保的防弹衣,用手在他鼻子跟前一探,欣喜地发现他还活着,两人笑着笑着都流出了眼泪;
更有一天晚上,白晓保坐在防空坑上抽烟,对方一枪就把他打掉了个头趴在地上,他吓得蜷缩在那,气喘不匀,隐约感觉到有谁在拿刀扎进骨头,并拼命地撬动……
屡次遇险,白晓保都死里逃生,正如他说的:“我福大命大”。
2012年的一天,白晓保和队友们在日常巡逻时,突然遭遇一伙武装份子的袭击,他正想举枪回击时,发现对面的敌人中,竟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男孩手里拿着一个AK,他抓不住AK,用左手反压着枪,抓着枪把,右手压着火力打,已拨到全自动档,子弹乱飞。
看见小男孩这么用枪,白晓保震惊不已,看着那瘦小的身影,恍如看到了自己当年未成年的弟弟,在街头和人拼命的样子,也想起弟弟锒铛入狱时,父母凄绝的眼神。
他还想到,男孩会长大,会有自己的路,会有自己的妻子,如果被射死,他的父母将悲痛欲绝……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另一阵枪声,才陡地清醒过来,这是自己的队友还击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晓保一把夺过队友的枪,把枪上膛,然后对准了队友们,命令他们:“把枪踢给我!”。
队友们惊诧莫名,但还是照办了。
白晓保把队友们的枪夹卸掉,退掉子弹,自己也把枪扔到了地上,他目光灼灼,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对他们说:“大家看着我,这是一个小孩,明白吗?小孩。”
队友们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又面面相觑,最后只好趴下来,艰难地躲避从男孩手里射出来的子弹。
待那男孩跟着那一伙武装份子走后,白晓保向队友解释道:“我们中国人对这个小孩,是下不去手的。”
队友们说:“在这个国家,只要你拿起武器射击,你就是恐怖分子,而这个国家的安保力量,是有权力对他进行射杀的,不论他的年龄。”
白晓保挨个抱了抱他们,歉意地笑了。
细思极恐,如果当时队友们不顾劝阻,同时把枪对准他也不无可能,这样惊险的决定,想必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危险无处不在,白晓保总能化险为夷。
那天,他们一行12人护送客户,行至半路,一伙劫匪持枪冲了上来,双方展开了恶斗。
子弹无情,队友们相继倒下,白晓保也倒在了血泊中,但一息尚存。
劫匪们也所剩无几,他们拽着客户正准备离去。
白晓保动弹不得,但坚定地告诉自己:“我不能白干!”
于是,他强忍疼痛,咬牙颤索索从地上爬起来,抱着必胜的决心,靠着惊人的毅力,终于打败劫匪,成功把客户带回了营地,此时,他已俨然一位血人。
晚上,遍体鳞伤的白晓保,躺在床上浮想联翩,终日在硝烟弥漫中穿行,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队友几经换血,如今老队员仅剩他一人,这样出生入死的自己,毫无潇洒可言。
若说为钱,几年血拼下来,自己也已赚了近千万,他凄然一笑,问自己:“我非要把命搁在这片土地上吗?”
他害怕父母以后没人管,害怕自己回不去,他还想拥有自己的孩子,想给孩子最好的父爱,想让孩子上最好的学校……
他想父母,想弟弟,想安稳的生活。
白晓保说:“伊拉克让我知道了生命的可贵和脆弱,让我知道家庭的可贵和脆弱,感觉活着就是一种奢侈,这么乱的一个世界,生活在一个特别稳定的国家,太幸福了。”
摸了摸鼓鼓的腰包,他决定回国了。
2015年,合同期一满,白晓保就迫不及待从多哈多飞回了中国。
落地的一刹那,他心潮激荡,祖国天蓝水碧,繁华似锦,见到国人,宛如见到了亲人。
走在大街上,不再担心有黑洞洞的枪口瞄准自己,他幸福地想哭。
坐在一家兰州拉面馆里,白晓保挑了一口面送进嘴里后,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惹得旁人纷纷侧目。
回家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依然神经高度紧张,稍有动响,就会伸手去腰间摸枪,才发现已然回家,只有岁月静好,鸟语花香。
回国没多久,白晓保就给父母买了大房子,一家人和和美美生活在了一起,父母核桃似的皱脸舒展了不少,弟弟也容光焕发,他满足地笑了。
手里攥着那些拿命换来的血汗钱,白晓保舍不得挥霍,而是用来创业,他利用自己当雇佣兵的经验与人脉,创立了中泰企业协会,主要负责中国与泰国之间的安保工作,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身边人都尊称他为“白总”。
从“问题少年”到“雇佣兵”,从“雇佣兵”到“公司老总”,白晓保经历了如过山车般的人生,经过岁月的洗礼,他已彻底改头换面,回到家乡,所有人都惊呼:“怎么可能,这是他吗?!”。
见惯了白晓保用拳头说话,再见他彬彬有礼,人们直言受不了。
如今,白晓保帅气多金,事业有成,跟当年那个小混混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样的白晓保也正应了那句“浪子回头金不换”,可喜可贺。
. END .
【文| 枫蕊】
【编辑| 丹尼尔李】
【排版 | 毛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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