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遐想症
好像现在人类已经有很多被称之为XX症的精神层面的病症了(姑且称为病症吧),什么抑郁症、强迫症、孤独症、焦虑症、妄想症、密集恐惧症、精神分裂症等等,如果要对号入座,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沾好几个边,幸好暂时还没有对号入座症,偶尔闪念跑歪一下,也算给大脑来点不一样的刺激吧。
我发现,每当处于狭小的空间里,自己总喜欢对其进行最大利用度的设想,或者说假想,特别是在卫生间里。大约十七八岁之前,我住在一个小村庄里,每每到院子里蹲茅坑,总忍不住设想茅坑就是一个人所能得到的最大空间,需要在这个空间里完成吃喝拉撒睡的所有事项,然后开始目测哪个位置可以支张床板睡觉,哪个位置可以洗刷做饭两不误,当然最不忘的是要保留茅坑,这样胡思乱想着也忘记了不良空气的袭击,反而像完成重大设计后一样,颇具成就感地出了茅坑。
后来搬离家乡到父亲的工作单位一个镇驻地,一家四口人分到一种类似两层房子摞起来的所谓楼房的二楼,外墙是水泥砂粗抹的,建筑面积大概只有三十平方,厕所设在一楼的楼头,是公用那种,每次上厕所都捂着鼻子,能有多快就有多快,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假想。再加上自己基本都住在单位宿舍里,那个公共厕所长啥样子早忘得一干二净了。
过几年结了婚,单位房改分给一个接近七十平米的二手小窝,最记得卫生间长两米宽一米五,洗脸盆座便器浴缸一应俱全。只是一旦如厕,又开始喜欢设计假想了,想象着按一米五的浴缸长度搭个床铺,可以蜷缩一点睡在上面,当然床铺的高度也不能过高,再搭个二层铺板放各种生活用品,座便器平时用罩子扣住,上面支个架子放液化气灶头,八十公分长的洗脸盆同时可以兼做菜案子菜池子,液化气罐藏在下面。总之如果一个人只能得到这一点空间的话,还是可以正常生存下去。
这样过了几年后辞职下海做起了生意,起早贪黑打拼数年换了较大的居所,一百三十多平米,外墙贴着漂亮的条砖,带两个卫生间,不知不觉又犯了对空间的规划假想,并且总是反复计算一块空间的最大利用率。有时在四五平方的小卫生间里想这个问题,到十平方的大卫生间里也想这个问题,甚至觉得大卫生间的面积有些大了,设计结果及可利用率不如小卫生间出彩。下一次再坐进去会试着推翻前一次的方案,开动脑筋做另一番设想。而一旦出了卫生间的门,这样的设想立马消散了。
很长一段时间,我怀疑自己这是一种病,问问身边几个人,皆说没有过这样的念头。上网搜搜,有人患的是空间狭小症,指处于狭小的空间里有害怕感恐怖感,还真没有人提及这种遐想症。
既然不是病那得研究研究为什么,从前尘往事慢慢梳理。在乡下时的假想大概源于父亲某一次出差上海归来,讲他去拜访的一个客户,三代五口人挤在一个二十几平方的楼房里生活几十年,于是屡屡拿自己家茅坑的面积比划,竭力想象体会如何合理布局那种拥挤。后来住上单位分的房改房,潜意识里还是存有对狭小空间的被动接纳,实则是对宽敞明亮的居住环境充满渴盼。
没想到数年后我的工作居然跟家装设计有了很大关联,不但自己住上了功能齐全布局合理装修典雅的楼房,还参与见证了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空间户型设计。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般的家庭装修都是靠土木匠来完成,没有电脑效果图。而我的工作恰巧在木匠之前进行,铺贴瓷砖,安装水暖,都需要很周密的设计施工,因此也算为很多家庭出过谋划过策。现在,房地产经济突飞猛进发展,到处都有高大上的装饰设计公司,人们也愈来愈追求个性化,我那闲下来的大脑常常自我泛活也是情有可原吧。
当我又一次坐在十平米的卫生间里一通设计遐想出来后,猛然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的这种症状下个定义。虽然我略有强迫症,譬如看不得画框挂歪一点,还有密集恐惧症,蜂窝和莲蓬的孔都不忍看,但我确信自己不是瞎想症,如果硬要叫它病症的话,应该叫空间设计症,叫空间遐想症也行,也许是大脑储存能量过多造成满溢的一种症状。就好像写文章,有时会一遍一遍打腹稿,不厌其烦。
THE END
【作者简介】 王艳秋,女,曾用笔名一凡,新浪博客用名沧桑 - 看云。1972年出生,山东省荣成市人,现经商。系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威海市作家协会会员,威海市诗歌协会会员,荣成市作家协会副主席, 荣成市美术家协会会员 。自1989年开始发表作品,迄今已在全国各类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小说、杂文、报告文学等三百多篇。作品多次获奖,并被选入各种文集。出版有个人散文集《云深不知处》、《艳阳之秋》、《炊烟里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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