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居住条件有了很大的改善,住平房的人们陆续住进了楼房,昔日肮脏不堪的厕所退出了它几千年的历史舞台。抽水马桶的使用对于老式厕所来说,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人们摆脱了肮脏的如厕环境,进入了干净、卫生的文明时代。
说起过去的厕所之脏,没经历过的人难以想象。如果要形象地描述一下过去的厕所,还真是有点不雅,但“吃喝拉撒”里的拉撒,也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谈生活的变迁,不能不谈谈厕所,让现在的年轻人知道过去,珍惜现在;也让那些散布今不如昔谬论的人,别忘了以前是怎么上厕所的。因此,尽管谈厕所不如谈风花雪月令人愉悦,但还是不得不在这里难为情一次。不过,80后的城市孩子最好不要在刚刚吃饱了饭的时候浏览这篇短文,否则后果自负。
我小时所使用的那些厕所简直是“脏不忍睹”。我的家是在一个小县城里,居民住的都是平房,家家都有一个小院,院里有处厕所(也叫茅房)。我家的厕所是用一口直径近两米的大缸埋在地下做成的,其深度能淹没了大人。茅坑的边沿上稀稀落落地铺着几块砖头,很不实落,我每次蹲在上面方便,都有摇摇欲坠之感。如果遇上阴雨天,上面非常湿滑,这对于一个小孩来说,每次解决拉撒问题都有相当的风险;尤其是当夏天一场暴雨过后,坑里涌满了污水,粪便就在上面漂着,更有无数只蛆,在粪便上爬来爬去,上下翻滚;这个场面看起来有点吓人,倒也不必担心,因为它们正忙自己的事呢,是不会爬上来的。令人害怕的是,我正穿着木屐蹲在茅坑边上铺的两块砖头上时,白脖子蚯蚓却从脚底下的砖缝里钻了出来,它的暗红色湿润光滑的身子,正蜿蜒着向我的脚靠近,看上去非常瘆人。我蹲着的那个姿势,活动不便,只能把脚挪来挪去,左右躲避,生怕它爬到脚上来。
茅坑沿上这种极不安全的地方,使我每次要蹲下方便时,每每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如果蹲得太靠里,一则有滑下去的危险,二则大便落到污水里,嘭嗵作响之后,便有污水溅到了屁股上;如果蹲得太靠外,大便又落不到坑里去,那也是很麻烦的事情。我大哥曾经就因为蹲得太靠里,结果给滑了下去,污水漫到了脖子,只露一张脸,幸亏我二哥把他拉上来,其状惨不忍睹:蛆与粪便沾了一身。
那个年代上厕所,夏天有夏天的麻烦,冬天有冬天的烦恼。在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日子里,露着屁股,在露天厕所里蹲久了,那个挨冻的滋味也不好受。
后来街道上建了公厕,比院子里的厕所稍有改观。但公厕之脏,凡经历的人应该非常熟悉:粪坑很浅,环卫工人来得不及时,粪便就会堆满;你蹲在上面,那些玩意离你的屁股也就几厘米,弄不好会来个零距离接触;有时候粪坑满得没法用了,人们就找个厕所里的空地大便。我大概就是小时候受到了这个场面的刺激太深的缘故,以至于现在有时候做梦到处找厕所,心里那个着急就别提了,好不容易找到厕所了,但厕所里面到处都是粪便,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我从梦中醒来,原来是想去卫生间了。
公厕里面太脏了,至于弥漫的气味,那简直就是臭气熏天,方圆百米不散,路人经过,无不掩鼻“逃窜”。
后来下乡,发现农村的厕所在令人恶心方面与县城里相比,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景不说也罢。
1978年我住筒子楼的时候,虽说是公共厕所,但已经是冲水式的,与以前使用过的茅房相比,可以说已经非常干净了。
1986年我住进了五十年代建的单元房,厕所的概念还是保持着传统意义上的解决拉撒问题:面积也就一平方米,仅能满足功能而已,但在干净、卫生方面,又上了一个台阶。
1998年我住进了新楼,原先被称为厕所的地方有5平方米,地面、墙上全都贴了洁白的瓷砖,其干净的程度可以说超过了以前的卧室。现在的厕所除了如厕的用途之外,还兼有盥洗室、洗澡间的功能,它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厕所了,准确的说法应该叫卫生间,或者更文雅一点的说法叫做洗手间。
人们需要方便的地方之称谓,由厕所到厕所,再到卫生间抑或洗手间。称谓上的变化,也代表着内容的不同,两者有着天壤之别。可以说,现在的卫生间与过去的厕所相比,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
从厕所到卫生间的变化,给人们带来的不仅仅是方便、干净、舒适,而且改变了人的卫生习惯和精神面貌。从厕所到卫生间的变迁,应该是进入现代文明的一个重要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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