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美聚焦
“拜登（Joe Biden）总统看着普京（Vladimir Putin）总统的眼睛对他说，美国将会做2014年想做而没做的事”。这是白宫国安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12月7日在第二次“普拜会”会后的表态，回答记者有关“拜登政府应对乌克兰局势的措施力度会和2014年有何不同”的提问。但究竟会有何不同，沙利文并未言明。
沙利文作为拜登的亲信，非常擅长为拜登外交公关。即便是视频闭门峰会远距离隔着屏幕，沙利文也要强调拜登总统是“看着普京总统眼睛”强调立场，目的就是塑造拜登的“强势”形象。
这种通过眼神表达对俄立场的做法已经被美国延续了20年。2001年6月16日，美国时任总统小布什（George W. Bush）与普京在斯洛文尼亚会晤后，在记者会上说了那句著名的话 -- “我凝视着他（普京）的双眼，他非常直率、值得信赖。我能感觉到他的灵魂。”（I looked the man in the eye. I found him very straightforward and trustworthy. I was able to get a sense of his soul.）。而当时刚刚履新参议院外委会主席的民主党参议员拜登则回击了小布什，他说：“我不信任普京。”
小布什的国安顾问莱斯（Condoleezza Rice）事后直言，小布什这番表述是一个“严重错误”，导致我们无法摆脱“小布什总统天真地信赖普京并一直被背叛”的错觉。但无论是不是小布什口误，“如何评价或直面普京的眼睛”就成了美国政客谈及美俄关系的一个切入点。从奥巴马、希拉里、麦凯恩，到拜登和克里，凡是和普京打交道或有交集的美国政客，无论是竞选还是执政，都会从“普京眼神”入手表达强硬立场，强调自己不会向普京示软和让步。
奥巴马执政8年重启对俄关系失败，他和普京的关系也很僵化，导致彼此的眼神沟通成为舆论热议焦点。奥巴马离任前最后一次会晤普京，为了扭转颓势、展现强势，奥巴马借助身高优势，“俯视”普京的照片受到广泛关注。事后，奥巴马在回忆录中将其美化为对普京的“死亡凝视”（death stare）。
可以说，美俄大国博弈更多也展现领导人身体语言和心理战术的较量。沙利文作为民主党政府的资深幕僚，深谙内部对普京的基本话术。所以，面对已经和五位美国总统打过交道的普京，沙利文以“普京的眼睛”入手公关，主要还是为了替拜登营造强硬形象。拜登在担任副总统期间，还曾直言“普京没有灵魂”。
根据沙利文的说法，当天2小时的视频峰会闭门举行，议题包括核控、网络安全、伊朗以及战略安全等，但最重要还是乌克兰。从白宫和克林姆林宫今日的对外发声来看，双方在乌克兰问题上还存在诸多分歧。分歧越大，对外公关的压力就越大，彼此都要避免给对方留下软弱的印象。
虽然会谈内容大多保密，但从双方对外传播策略来看，一年内两次会晤谈双边关系及乌克兰问题，也能看出美俄双方所面临的挑战。这是一种心理、胆识、战略定力、政治策略的较量。首先，姿态上，彼此都下足了功夫。
峰会前1天，普京闪电访问了印度，签署了28项协议，以及一项为期10年的军事合作协议。双方丝毫不在意美国制裁威胁。这是普京这两年来两次出访之一，另一次就是今年6月和拜登在日内瓦的会晤。
峰会前1天，拜登两次致电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默克尔、意大利总理德吉拉以及英国首相约翰逊，保持在乌克兰问题上同欧洲盟友的协调。
峰会现场，拜登是身在白宫，国安幕僚在侧；而普京则身在黑海度假胜地索契官邸，单枪匹马，气定神闲，姿态上一点更胜一筹。至少从俄方公开的视频和图片资料中，普京幕僚并未出现。
从峰会气氛而言，俄罗斯官员对媒体的说法是：坦诚和公事公办（businesslike）；美方沙利文的说法是，清晰、直率、坦诚。
峰会结束后，普京继续度假，克林姆林宫网站只公布了一张峰会照片，未附带任何文字；
拜登则忙着继续给法德意英领导人打电话，并开始和国会及乌克兰方面沟通。国安团队也会向北约、欧盟和印太盟邦介绍此次视频峰会情况。
会晤内容方面，白宫立场：强调对乌克兰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支持；如果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美国及欧洲盟邦将采取强硬的经济制裁措施，以及对乌克兰加大防卫物资的供应；最后，白宫提到降温（de-escalation）和外交(diplomacy)，即遵循《明斯克协议》保持对话。
克林姆林宫立场：西方围绕乌克兰的军事行动正在跨越红线、威胁俄罗斯安全。美国在俄边境的军力部署导致地区形势紧张；俄罗斯的安全面临的风险比美国高；乌克兰也是地区安全的“侵略方”。
但总体上，此次峰会还是美国基于情报和俄罗斯进行的一场心理战术。拜登的外交及国安团队认为，随着德国总理默克尔的离任、2022年法国大选年的到来，以及国际油价的上涨，普京具有一定的经济和地缘政治优势，很有可能对乌克兰采取进一步行动。西方媒体称，俄罗斯已在和乌克兰的边境附近集结近10万士兵，可能于2022年1月“入侵”乌克兰。对此，俄罗斯曾辟谣，并强调北约一旦越线，将引发俄方强烈反应。
根据美国国防部的评估，俄罗斯在乌克兰边境附近部署的军力是6万至7万。但美国情报机构评估认为数字接近18万。究竟普京会不会屯兵乌克兰边境？美方并不确定。美国情报机构提供的卫星图所显示的俄军并未越界。普京会不会因为此次视频峰会削减乌克兰边境的军力部署，美方也不确定。
目前，美国国务院、财政部还在和欧洲盟友商讨更多制裁细节，包括阻止俄罗斯企业进入全球资本市场。但欧洲国家也担心制裁过度遭遇反制。
美国和盟邦之所以顾虑重重，主要是因为克里米亚归俄已经是既定事实，美国多轮制裁并未奏效且选项有限，目前更不可能直接军事介入乌克兰局势。就美国会不会派兵，沙利文7日并未给出确切的答复，只强调美国会积极应对，协调北约强化部署。负责欧盟和欧亚政治事务的副国务卿纽兰（Victoria Nuland）在此次普拜会后反而开始强调，乌克兰方面也要就自身安全转变思路，将近年来美国提供给乌克兰的部分防卫支持用于自我防卫。
所以，拜登此次视频的目的更多是在摸清俄罗斯的策略，并尝试改变普京的盘算（calculus）。是战是和，要看此次峰会的效果，关键还要看双方团队的进一步沟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