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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头燃气灶有没有风门(燃气灶的风门一般在哪)

九头燃气灶有没有风门(燃气灶的风门一般在哪)

更新时间:2022-02-05 19:57:25

《行担外传第三篇.锅炉担》节选

张泽宏

火里求财

周中翰他们几个走过游溪庄,出儒村,就到了儒湖坎。应金传挥了把额头的汗,掏出一包“大前门”烟,逐个分了一圈,“讲得口干毛燥的,我们去侬家头讨碗茶喝?”周中翰正听得入迷,赶紧摘下毛竹茶筒给应金传递过去。上街下市,田畈干活,他早已习惯和农民那样,随身带上个茶筒。那年代,军用水壶可是个奢侈品,他父亲本有一个油漆斑驳陆离,壶身坑坑洼洼的水壶,大哥下放时,让大哥捷足先登拿了去,他只好土法上马,从生产队里雇来做篾老师修槽箩地簟的作场里要了一截竹筒,又借了工具,自己硬生生凿了一个。应金传接过茶筒“咕嘟咕嘟”一下子把茶水都喝了个精光,他微笑道:“小周,还想听?”

周中翰连忙擦燃火柴给他和自己点上烟,“想听想听,你还没讲到正题呢!”其它几个也附声应道:“讲下去讲下去,我们都想听呢。”

应金传眯起那只眼,狠狠地抽了口烟,憋了许久,才徐徐吐出,像是要把多年的郁闷憋屈痛苦折磨都随那烟雾吐得干干净净。

在那个年代,开锅炉、当锅炉老师的每当过年回家的时候,都穿得光光鲜鲜,“的确咔”、“毛毕叽”,还有像应金传这样全毛呢子军大衣,脚上的皮鞋乌黑锃亮。他们出手阔绰,递出的香烟最差也是“雄狮”、“新安江”,好一点的甚至是“利群”“西湖”“大前门”“牡丹”;一时买不到浙江烟的,也会从开锅炉的当地带回一两条高档烟,如在江西的就带“壮丽”“大丽花”;在福建的就带“海堤”。尽管当时这些烟都十分抢手,要凭票凭关系,可他们会千方百计地从溪下街的黑市里去买几张烟票。

看到应金传分“大前门”香烟,周中翰不由得想起了生产队里的那位“刮黄刮白”(行话,指打金打银的手艺人)的“长溪小头”。那“长溪小头”长了颗上帝跟他开玩笑似的特别小的脑袋,一米六五的个子,那脑袋瓜看上去却只有七八岁孩子般大小。每年的农闲季节,每过十天半月,“长溪小头”总要向队长请假外出“刮黄”,出门七八天后,就又回家了。见到队里的人,马上摇晃着小脑袋,掏出一包“八分包”(即当时商店里卖最便宜的,不用烟票敞开供应的“经济”牌),逐个分下去,一边还哭丧着脸说:“不嫌差伐?不嫌差伐?唉,生意难做,刚走出去就归家了!好的‘火因丝’(行话,指香烟)买不起,大家将就抽一支吧。”可就是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周中翰在塘山才三年多,就看着这“长溪小头”不声不响地就盖起了三间两层青砖灰瓦,全塘山大队最气派的楼房。

而在当时,大家都认为开锅炉,当锅炉老师是最好的手艺,最赚钱的行当,你抠门、吝啬,你穿得破破烂烂的,不但乡亲们看不起你,就连来年正月芝英会伴时,你的抠门吝啬也会长了腿似的跑到锅炉老板、或者锅炉老师、半作的耳朵里。你是老师、半作,老板不要你,你是老板,老师、半作不跟你。所以不论你上届赚没赚到钱,赚了多少钱,都得把自己的一身行头置办得光鲜阔气。可有谁知道锅炉老师们在锅炉作坊里吃的什么食、穿的什么衣、干的什么活。“那就是火里求财啊!”应金传叹息着说道。

一条炉从做塑模,请人砌化铁炉,銎(永康方言,念qiòng,动词,挖、凿的意思)风箱,再采购废铁木炭到开炉铸锅,那得经多少环节?

先说做塑。第一步是取土样做标本。要绕洋世界地去寻找合适的粘土也即“白水泥”。有时候,为了能找到合适的粘土,往往要花上几天时间,翻好几座山。土样至少要采集三种以上,还要将这些土样分别按做塑模的工序和要求做成实验品,经日晒、火烤等试验后,再从中选取最好的那个标本土样。挖土时,土里不能有草根树根沙石粒之类的杂质。第二步是烤草锤草、砸炭子筛炭末。先把稻草铺成一排,下面生炭火,炭火上要敷盖炉灰,把稻草烤成酥脆酥脆,但又不能让它燃烧起来,然后用“榔星”(即木槌)将酥稻草槌成细纤维备用。将木炭反复砸碎,先用谷筛,再用米筛,最后用糠筛,糠筛筛下的炭末才是能用的炭子。第三步是和泥做塑。泥、炭子、稻草纤维按一定比例再加水调和后,用木槌、铁锤、锄头脑等一切可以舂、砸的工具,使出精壮后生吃奶的力气去舂、去砸,直把塑泥砸成用手就能把泥提起一溜串的程度。第四步做塑、车塑。铁锅塑分上下两部分,将和好的塑泥一块一块地用洗衣练槌拍上去,拍成大致的塑模样。这拍塑泥也是一件慢工出细活的事,没有千槌万槌的拍打是成不了一个塑模的。如果说拍塑泥是慢工细活,一般锅炉老师都能干的话,那车塑就是精工细作的技术活,没有三年五年以上的经验,是绝对干不了的。车塑须有车刀,车刀形状如土耳其弯刀,其弧度与锅塑模相契合,两面有刃。车刀固定在一个中间有轴的木架子上,车塑时,师傅用手摇动车刀轴子,车刀沿塑模旋转,车去泥塑粗胚上多余的凸出部分的塑泥,有凹陷凹坑的地方,要重新拍上塑泥,如此反复车削、拍补,直到粗胚与车刀完全契合,既不留空隙,也不剩钉痣,有空隙和钉痣,铸出来的锅就有沙子孔或者生钉生痣。车刀可以翻转,凹面车下塑,凸面车上塑。车刀的末梢留有一个齿口,咬合着塑模边缘,这齿口的深度就是铁锅铸出来的厚薄。永康人的祖先聪明绝顶,在没有任何机械设备的条件下,就能发明、琢磨出如此精致的工具、工序和手艺来。第五步是刷塑。待塑模通过自然风干,小火大火反复烘焙后,就用烟煤粉调水进行刷塑。刷塑一是为了修补车塑工序中没有被填埋的微小空隙,使塑模更加紧致细密光滑;二是起到防铁水粘附在塑模上的作用。刷塑讲究的是一刷周圈,中间不能停顿,否则停顿接头的地方会在铸好的锅上留下痕迹,影响锅的卖相,所以,刚进锅炉的学徒是不能上岗刷塑的,最起码也要干过一二届的半作才能刷塑。

再说銎风箱。化铁炉的风箱长约两米五到三米间,直径最少要三十公分以上,必须用整段的樟木凿空。这么大的家伙,在当时的交通运输条件下根本不可能从永康直接运送到炉基所在地,所以只好就地取材,买好樟树段,再请永康的銎风箱师傅来现场加工,这样,也就催生了永康的一门手艺行当——銎风箱。把一段樟木銎成中空三十公分内径的风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銎风箱要有弧度大小不一的各式凿、锛,有直锛、丁字锛;直凿、弯凿、扁凿。銎风箱的师傅都是从做大木的木匠转型而来,銎内孔从两头向中间推进,内孔銎好后还要打磨光滑,不能有凹凸,有凹凸就要跑气;风箱的一头要安风门,另一头除了风门外还要安拉杆,拉杆在风箱里面的那头连着活塞环,活塞环的边缘用鸡毛缠绕聚气。这种风箱拉一下四步半,推一下也是四步半,一个来回两个四步半,单独一个人拉,拉不了三四十下就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铁水化开临要出炉时的那几下,更是需要急促而用力,任你是钢浇铁铸的大汉,也拉不了十几下,所以铁水出炉前,往往需要三四条大汉接龙般地每人拉四五下,然后接力上去的人一定要踩着前面人的脚步节奏,就像戏剧舞台上演员和后台鼓点琴箫的配合那样,不能抢拍也不能拖拍。拉风箱的汉子,哪怕在是滴水成冰的数九寒天,都清一色地光着膀子赤膊上阵。

锅炉最壮观的当然是开炉的时刻。听着应金传的讲述,周中翰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独自一人在剑山生活的那段时光,仿佛又浮现出剑山小学操场旁的那家锅炉坊开炉时的场景。化铁炉上,碳火在巨型风箱的鼓吹下,蹿起一人多高的火焰,火星顺着火势飘出屋顶。铁水出炉前,把勺老师用长柄铁勺从炉口掏出一勺铁水看成色,应金传说,看勺中的铁水的颜色、铁花飞溅速度、高度,就能分辨出铁水的成熟度,可以提前知道这膛铁水浇铸成铁锅的质量,比如说是“白口”还是“灰口”。铁锅质量的好坏,除了进炉原料铁的因素外,铁水溶化程度的掌握也非常关键,把握好了,能把白口铁原料为主的炉水浇铸成灰口,反过来,也会把好铁铸成经不起几下饭铲磨击就破裂的脆生生的白口铁锅。

“你见过最破的破衣服能破到什么程度吗?”应金传忽然转移了话题问周中翰。

“讨饭人穿的衣服应该是最破的吧?”周中翰不敢肯定地以问代答。他知道这类问题最容易引人入岐途,正确的答案往往是出人意表的。

应金传果然摇头否定,“是我们锅炉老师的工作衣,讨饭人的百纳衣至少还可以‘纳’,我们的工作服是连‘纳’都无法‘纳’的,千疮百孔、破得不能再‘纳’再补的。你想,开一次炉,最短一个勾周二十四小时,生活多的时候,要连续开两个甚至三个勾周七十二小时,期间出一膛铁水,要被成千上万的铁花火星飞溅,你说能有好衣服吗?你难道一有破洞就去换衣服吗?”

周中翰确实难以想象那种衣服怎么能穿上去又怎么把它脱下来。

应金传又独自为自己点燃一支烟,继续说道:“你们现在看我的脸皮也还算白净吧?但是你们没看到过我开炉时的模样,当然所有开炉的人都一副样子——除了眼睛和牙齿能看到一点白,整个脸都是黑脸包公。大家也不会相互取笑,因为笑别人就是笑自己。开完炉,那碳灰烟灰会钻进你皮肤三寸,任你用什么煤油、香皂洗上几天也洗不去!”应金传说完这几句,好像有什么东西刺痛了他,突然狠狠地把半截烟头扔在地上,好长时间不说话。

经过几天的筹备,资溪铁路大桥下的锅炉坊终于又要开炉了。这次开炉不同往常,资溪县土产日杂公司要的货多,要得急,必须要连轴转地开两个勾周四十八小时以上。应金传托人买了五六斤肉,切了一斤多的白笋,在大锅里炖得稀烂,捞出一部分肉炒进从家里带出来的九头芥菜干里。又从当地的大队里挑选了两个精壮后生,加上吴粮仓和原来的那个学徒老伯,还有专门挑锅出去卖的老徐头共有五个人来牵风箱,开炉后歇人不歇炉。

炉前,从大到小,从二尺八、二尺六的大锅,再到二尺四以下的小铁锅,依次倒扣着十来个塑模。五条大汉摩拳擦掌,轮流上阵牵风箱,把那炉中火烧得半天顶高。加料的两个半作听着应金传和老宽哥的号令,不停地往炉中加铁加碳。老宽哥用那顶端带勺的铁钎一次又一次地从炉里舀出一小勺铁水,观察成色,只见铁水红里透亮,一遇炉外的冷空气,铁花“嗤嗤”飞溅。他大喊一声:“风箱再加把劲,马上要出水了!”

“有!嗬嗬嗬嗬……嗬嗬嗬嗬!”牵风箱的大汉们喊着号子,没命地牵拉推捅着风箱杆,像是要把那风箱捅穿。

“出炉!”老宽哥一反三大毛拳打不出屁的宽宽心的常态,大吼一声,其声直震屋瓦。只见他操起长铁柄大坩勺,蹲好马步,右手前左手后,将坩勺伸向炉口。炉两旁的两个半作撬动铁炉向外倾斜,铁水闪射着飞溅的铁花,带着耀眼的白光和炽热的高温流向坩勺。“烟鬼”和另外一个镶着一口大金牙的老师阿强站在锅塑旁,早以严阵以待。老宽哥双手握着铁勺把,将铁水准确地注进锅塑顶部的锅肚脐里,倒进塑里的铁水不多不少,刚好漫过塑顶。铁水浇多了,漫出塑外,会溅起铁花,铁水少了,塑里的锅就可能不成型,这也是把勺老师的绝活,手艺好坏,也就看这点。

按工序要求,夹塑的老师必须在坩勺的铁水没倒进锅塑之前,要运足力气向坩勺吹一口气,将浮在铁水表面的碳灰之类的杂质吹去。“烟鬼”真是名副其实,就在这紧要关头也舍不得将嘴唇上的烟头吐掉,而是将烟头运动到嘴角,再鼓劲向铁水吹去,这也算是他的一项独门绝技了。应金传在一边看得直摇头直皱眉。就在老宽哥勺中的铁水注入塑中的那一刹,“烟鬼”“嘿”地一声大喝,使出全身力道将两根连在锅塑模上的两条粗麻索和夹塑棒将塑模夹紧。别看老宽哥和“烟鬼”两人一宽一急,一刚一柔,在这铸锅作坊里却能够一张一弛,配合默契,还真没出过什么大差错。应金传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地将眉头展开。

他刚来资溪大桥下开锅炉的那会儿,资溪城关镇的革委会主任柳生雄,收了应金传的香烟老酒还不算,还想把应金传等永康人铸锅的手艺连锅连汤一起趸过去,硬将一个本家侄塞给他当学徒。这地皮是城关镇的地皮,那柳生雄又是当地大队的人,应金传没办法,只想着就当养个吃干饭的吧。没想到那柳主任还是和应金传摽上了劲。第一次开炉,那柳主任还亲自到现场指导监督。他拍着应金传的肩膀,亲切地说:“老应,今天开第一膛炉了,可喜可贺呀!怎么样?让我那侄儿也浇一口锅试试?”应金传苦笑道:“行!你领导下命令就行,只要他敢浇,我亲自给他夹塑。”那愣头青倒是长得五大三粗,一身的蛮力,抄起坩勺接了铁水就往锅塑眼里浇。应金传使了点小花招,夹塑时没用上全力,并且使的劲左右手不均匀。等掀开上塑后看那锅时,那哪是锅呀,那就是一口有着不规则花纹图案的铁窗花!那后生傻傻地盯着自己平生浇铸的第一口迷彩纹“窗锅”,怎么也弄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此后,那后生不辞而别,再也没踏进锅炉坊半步。应金传把这故事当成团结永康人,凝聚永康家乡情怀的教科书讲述,大家听了,忍俊不禁之外,也多了份对机智善变的永康人性格的自豪感。那“无粮仓”在一旁听了,若有所思地攥了攥双拳。

开塑,上塑抬开,“烟鬼”用铁钳夹起暗红色的铁锅边缘,往地上一抛,铁锅的锅底肚脐准确地先落地,借着惯性“滴溜溜”地在地上,芭蕾舞演员般地转了几个圈后,才累了似的侧身歪倒。这也算是个技术活,先着地的要不是锅肚脐,这锅也就四分五裂了。那铁锅除了锅边沿有几处卷毛边需用锉刀稍作加工外,锅的两面光滑平整,厚薄均匀,堪为锅中精品。应金传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忘记了连日的疲劳。

这炉连续开了三十多个钟头。一口口各种规格的铁锅毛坯堆满了半间成品间,几个学徒和临时从当地大队招来的后生有一下没一下地锉着铁锅的毛边。铁炉一如既往地蹿着一人高的火炬,牵风箱的加料的都已显疲态,不再大呼小叫地喊那号子。老宽哥的吼声也渐渐低沉下来。只有“烟鬼”,还是精神头十足地叼着烟卷,不停地把烟头从嘴角的这一头裹向那一头,有点空闲就摸索整理着捆在塑模上的粗麻索。应金传偷空半躺在成品间靠门口的那堆稻草上。这个位置向外可以看见炉间的情况,向里可以看见那几个锉铁锅毛边的学徒老伯。

“出水!”老宽哥强打精神吼道。应金传闻声一跃而起,向炉间走去。老宽哥双手捶了捶后腰,又抄起铁坩勺接铁水,移步,转身,浇注,又侧身迈右脚往左前错步,准备将剩下的半勺铁水浇注到下一个塑模中去。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从刚浇铸好的塑模的注铁水口里漫出的一小股铁水,顺着塑模流进了塑模下面老宽哥还没跟着迈出的左脚跟,又流到了已经踮起脚尖准备迈步的脚背上,老宽哥的脚上顿时冒出一缕青烟,随即,一股焦臭味弥漫在整个锅炉作坊。“啊……”老宽哥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放下铁坩勺一屁股瘫倒在地。应金传一个箭步上去抱起老宽哥拖出五步以外,放下老宽哥,又一个箭步上去抄起铁水尚未凝结的铁坩勺,大喝:“‘烟鬼’,夹塑!”

“烟鬼”二话不说,破天荒地“噗”一声将半截烟吐出一丈开外,抄起夹塑棒“嘿”地一声将塑夹紧,应金传一倾铁坩勺,剩下的铁水浇入塑中,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十几秒钟时间内完成了这一切。要知道,铁水冷却后,就会和铁坩勺凝结在一起,铁坩勺也就废了;如果此时停下炉火,炉中尚未倒出来的铁水也会冷却在化铁炉内,化铁炉也将报废。

“阿强,下膛铁水你负责夹塑;振堂,你们几个继续加料,完成全部的产量大概还要十来个钟头,交不出货我们就完了;还有你们几个牵风箱的还有没有力气?死样活气的?”应金传处变不惊,安排好炉前的生活,再回过身来查看老宽哥的伤情。

老宽哥坐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咝咝咝”不停地倒吸冷气。伤脚上的反毛劳保皮鞋已经被脱下来,脚跟脚背被火燎脱皮,深可见骨,惨不忍睹,几粒由铁水凝成的铁珠子还嵌在皮肉里。应金传让那几个锉锅边的学徒拿过一把镊子,将那些铁珠子一颗颗连夹带挑弄出来。又返身回房间拿出一瓶专治烫伤的青油,用干净的棉花蘸了涂在老宽哥的伤口上。一般的铁花溅一两点到皮肤上,涂了这些油,止痛,消炎,好得也快,每开一次炉,谁都免不了会溅上几星铁花,而像老宽哥这样的事故,也算是小概率事件。

本来,按照锅炉的传统规矩,锅炉老师开炉时也有一定的防护措施和要求,一是必须穿帆布工作服,不能光膀子;二是必须系围裙护腹护腿;三是必须带安全帽、墨色风镜;四是必须在脚上带脚盖,保护双脚。可是永康人在外地开锅炉的,为了省几个成本钱,有几个会把这些防护用品置办齐全?即使有这些防护用品,又有谁会去认真穿戴起来?这类企业放在现如今,早就被安监部门查封关停了,但是那时候,人命不怎么值钱,“钱”才更值钱。

“无粮仓”走过来,惴惴地问:“没事吧老宽哥?”

“烟鬼”恶狠狠地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铁水灌进你脚后跟能没事吗?都是你这个扫帚星!”“无粮仓”自讨了个没趣,讪讪地走了开去。

老宽哥缓过劲来,挣扎着要爬起来继续工作,可刚一站起身,血液一冲向脚伤处,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他再也撑不住,又一屁股摔在地上。应金传喊来几个徒弟老伯,搀起老宽哥,“你就别楞充硬汉子了,赶紧回房间歇着吧。外面有我呢,你就放心吧!”看着老宽哥一瘸一瘸走去的背影,应金传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心悸。

作者简介

张泽宏:浙江省、金华市诗词楹联协会会员,永康市诗词学会会员、副会长,永康市作家协会会员,市影视办特约影评员,出版了《羊耕集》《行担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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