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严文娟 67岁
整理:普陀区融媒体中心记者 熊迎
装上线轴,将线引过针孔,右手向下转动手轮,双脚同步踩踏踏板,这台老式的蝴蝶牌缝纫机就会发出轻快流畅的“咔嚓”声,像往日一样运作起来。几十年的老物件,使用起来就像和几十年的老友相处一样自如。无论我搬家到了哪里,我都坚持带着它,不仅因为它至今功能依旧完好,更因为承载着我们一家数十年来的许多回忆。
至今功能依旧完好的“蝴蝶牌”缝纫机
这台缝纫机并不是轻易购得的,在上个世纪70年代,蝴蝶牌缝纫机热销全国,作为“三大件”之一,若谁家有一台,都是极有面子的事。但同时,缝纫机可不是随随便便想买就买的,要有缝纫机票才有购买资格。
有一台缝纫机一直是我的梦想。7、8岁的时候,我有一次参加文艺演出,要上台跳舞,母亲为我缝制了一条碎花连衣裙,非常漂亮。至今60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条连衣裙是白底的,上面有红的、蓝的、绿的花朵,也记得穿着这条裙子东走西走的喜悦。
受心灵手巧的母亲影响,我对做衣服产生极强的兴趣,时常幻想着如果有一台缝纫机,可以自己做衣服该多好。幸运的是,当时我在南市区烟糖公司工作,单位每隔一段时间能有3、4张缝纫机票派下来,正好我到了结婚年龄,终于有一天,一张缝纫机票发到了我手里。
凭着缝纫机票,我买到了这台蝴蝶牌缝纫机。当时也没有什么使用教程,买回来以后我就自己琢磨,天天琢磨到很晚。这里边其实踏板朝前踩、朝后踩、进布都是有讲究的,不会用的人别说针脚歪歪斜斜,针断掉都是有可能的。但当时我一个礼拜就学会了,刚开始让母亲裁好布我来缝合,后面自己也学会了剪裁,可以独自做衣服了。
自从学会用缝纫机,我就时常给家里的老老少少做衣服。母亲的褂子、自己穿的两用衫、女儿的裙子、外甥女的小衣服我都做过。布料上店里裁,一尺只要几毛钱,一些旧的衣服拆开布料也能用,做件衣服成本只要一两块,比花十几块在外边买划算得多,“穿新衣”也就容易了。当时时兴的喇叭裤、小脚裤,用这台缝纫机我自己也能做。保存最好的是一件我亲手缝的黄格纹两用衫,那时候南斯拉夫电影《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上映,片中人物的服装款式很流行,我也照着那个款式做了一件,虽然现在很少穿了,但一直放在衣柜,舍不得扔。
手工缝制的两用衫
我对做衣服的兴趣源自于母亲为我缝制的衣物,等我有了女儿,即使物质条件已经好了很多,完全可以给她买新衣服了,但在她小时候去少年宫演出的时候,我还是像母亲一样,亲手为她缝制了一条连衣裙。那是一条上半身背心式样的白色连衣裙,女儿穿上很可爱,她也很自豪地说:“我的裙子是妈妈亲手做的,别的小朋友妈妈都不会。”女儿长大后告诉我,对出生在90年代的她而言,家中这台缝纫机尽管实用意义没有那么大了,但一想到我坐在缝纫机前认真为她做衣服的样子,就会觉得心里暖暖的。
如今,衣服大都是女儿帮我买的,有时候我也会在网上看好款式让她帮我网购,缝纫机如今只用来缝一缝坐垫、隔热手套这样的小物件。我也将曾经钻研缝纫机的劲头转移到了研究酸奶机、面包机这样时兴的小家电上。可当女儿提议给我换一台电动的缝纫机,我还是拒绝了,因为这台蝴蝶牌缝纫机不仅寄托着我个人的情感,也见证了我们家庭和时代的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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