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流年,心萦身远
——致我奋斗过的学校
生命像是一段旅程,但其中又有许多跌宕起伏的段落。我是个用地点划分生命阶段的人,到一个新的地方的同时,也意味着告别一个过去熟悉的所在。没想到这次的离开如此拖沓而又突然,以至于最后一次去国教的那天,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收拾了所有的东西。早就想写点什么,但又不知该从何落笔,在新学期来临之际,在这样一个预报的大雨尚未到来的、却可以清晰地听见窗外的虫鸣的深夜,在孩子终于睡熟之后的难得的安静之中,听着最近一直单曲循环的《亲爱的旅人啊》,写点东西,算是正式地和存放我几年奋斗的这个地方,道个别。
我来到这里的那年,一个人也不认识,就像我再过几天要去往另一个新的学校一样,虽然当时已经是有着七年教龄的“老教师”,但是只身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中的我,尤其又是一个比较内向、十分慢热的我而言,是个相当大的考验。我的办公桌是办公室靠近后门的位置,本来还窃喜了一下,可以暂时猫在角落里不用说太多话,可是这里却算是一个“交通要道”,大家出来进去的都从这里过,再加上到了就当班主任,而且还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班,每天大事小事不断,总是有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充实感,于是,我才刚到,却成了办公室里最忙的人之一,几乎没有多长时间能踏踏实实地在办公桌前坐一会儿。
(这张图片是第一次来国教,超级喜欢这个书吧,偷偷自拍了一张)
第一次半路接班,而且巧合的是,所接的班还正好是我试讲的班,暑假前就做了工作交接,老班主任跟我交代了不少,感觉这个班里卧虎藏龙的,假期也做了很多准备,又是读书又是记名字,还有老班主任说的情况也尽可能一一对应,但是依旧没想到第一次进班的时候刚刚被引荐之后班里的唏嘘一片,还有后来家长群里的“炸锅”,写了很多安抚家长,也同时更暗下决心一定带好这个班,于是全力以赴,解决各种问题。但还是在接班一个多月遇到了让我特别崩溃的事情,新环境的没有适应,加上问题层出不穷,于是,那天很晚的时候,我在办公室里哭了。感谢那天安慰我的珊雪、海燕和梦晓,那时候的支持,一直记在我心里。
后来带这个班渐渐顺手,我用我的真诚和很多想法感化了几个孩子,再加上做的南瓜饼、甜甜圈还有冰皮月饼(带月饼那天的路上,我骑着电车一个没注意还摔了一跤),夏天体育课后的冰棍......还有每一篇认真回复在周记里的评语,还有手写的信,新年时候收集愿望的许愿瓶,平时记录成长的“进步阶梯”,让他们去发现美的“寻找春天”随手拍,还有独特的工作证,到学生家里做饭.....我没想到,后来有的学生能跟我聊两三个小时,他们有的跟我说小时候的事、有的说跟父母之间的事,跟朋友之间的困扰,还有情窦初开的纠结,以及自己的一些小开心或者不高兴.....其实那时候我自己的孩子才不到两岁。
19年上半年,去了苏州南京研学,一直到那个时候——到国教将近一年的时光,才真正和大家融入在一起,带的这个班也基本上顺利了很多,虽然依旧是大事小情不断的,但我心里已然从容和平和许多。但是下半年,接连经历了“打球事件”“作业事件”“灭火器事件”和“上窗台事件”,每一件都很棘手,我甚至崩溃到写好了辞职信,回到家自己坐车里哭完才上楼。——感谢逯老师那段时间的开导和抚慰,还有亲爱的芳姐、婷姐、高萌、梦晓,以及班里那几个特别懂事的孩子给予我的巨大支持,让我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春节的时候前所未有的疫情来了,所有人都很慌。入职以来第一次经历“线上教学”,很多困难。年还没过完,就过起了24小时待命的生活:置顶了各种通知群,制定了很详细的教学计划——初三最后的半年,希望不要前功尽弃。线上班会,云端誓师,返校上课一个月又遭遇新发地疫情风波再次居家上课,因为孩子在家有时候会想找妈妈玩儿,于是我把上课地点换到了汽车里,为了保证网速,手机买了很多流量开热点供养着钉钉上课,后来中考推迟的消息来了,继续奋战,直到中考结束......没有毕业典礼、没有毕业照,没有像样地正式地说一声“再见”就不了了之地结束了我教师生涯中最艰难的一届.....个中滋味,不想再回忆,但一直都在心里。有个学生在毕业后写给我的信里说:“有毕业照是青春的回忆,没有毕业照是时代的记忆。”这么有才,着实随了我。
后来在这里的一年没有当班主任,但还留在了初三,出于一种惯性,总是忍不住地关心学生除了英语学习以外的事情,终于有了更多时间,于是都用来读书,《刻意练习》,《认知天性》,《教育的情调》,《你好小孩》《解码青春期》......很多思考,很多共鸣,也很多启发。希望自己不仅仅是做一名“授业”的老师,还希望可以“传道与解惑”,可以除了知识,还能给学生一些别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无法简单地只用分数来衡量,也不能用成绩来做出对比,而是一种可以持续下去的力量。于是平时上课下课的时候,我也会有意无意地说一些给学生,希望他们在初三的日子里,除了做题和分数,还能收获些让心灵有所震动的东西。带他们只有这一年,但是毕业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跟我QQ聊天,说我给了他很大的信心和动力,还说班里很多同学也都是这样。我默默欣慰,并且十足感动。这么一来,也不枉后半年我每天100多公里,地铁四个半小时往返两个区上的这些课了吧。
这几年里我自己也有一点收获,首先是19年暑假,我成功减肥27斤,改头换面地出现在大家面前,这绝对够劲爆,也至今是我特别大的骄傲(虽然现在反弹回来一半多了,但依旧很自豪),承蒙领导信任,在全校范围内发了几次言,还有收获了两面家长发自内心送的锦旗,学生写给我的N封手写信,还有越来越从容的教学,当了一回《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的副主编,做了一次区公开课,交到了几个值得交往一辈子的朋友。从自己小家的方面来讲,自己的孩子上了幼儿园,而且很幸运也遇到了一个好老师——我在想,如果每个老师都努力做个好老师的话,那作为家长得多幸福。无法左右别人,至少自己努力做好心里觉得应该做的事情。
前面说了这么多,都是零零散散留在记忆中的点滴,与学生相关的居多。但其实,更想说的还有在这几年的时光里,遇到的那些战友和挚友,因为所有让人念念不忘的,不仅仅是一个地理范畴上的一个位置、几处景致,而是在那里的身边人,所共同经历的那些事。此处就信马由缰,想到哪儿说到哪了。
在石景山的那七年的时间是我从大学毕业由一个懵懂的“小张老师”成长起来的光阴,在那里,我是被诸多“大姨”“师太”“师傅”宠大的,像是一个小毛孩儿,被看着长大,那么到了这里,我则是感受到了一个“青春团队”的火热与蓬勃——“喊一嗓儿办公室”里时不时就哼起的歌,还有突然来的冷笑话成了忙碌工作中的无限乐趣,四个“没正形”的班主任加上一个沉稳的大将Teacher逯成就了一个传奇般的年级,后来加入的园园也从我原以为的“正经人”的行列中“同流合污”,成为了搞笑担当。很多事情几个人坐在一起商量半天也没个结论的时候,一笑了之,但后来也都迎刃而解,足以证明我们的优秀。百日誓师那个视频我们精心准备,个个靓丽出镜,准备组团出道也是没谁了。冬天操场上我圆滚滚的红羽绒服和墨娇的绿恐龙简直是绝配,还有珊雪、高萌和我三个人的“熊猫帽子舞”依旧历历在目,联欢会上我们年级的那个搞笑十足的小品成就了演技派芳姐,后来那年一起包饺子,大家随意出节目的创意也记忆犹新。感谢梦晓,虽然比我小(看着倒是不像),但是我有几次因为处理学生的事儿给我现场写纸条出谋划策;感谢萌儿,那么有创意还那么貌美“如花”,我会一直记得你说的那句“我这么美的嗓子不是用来吼你们的,是用来唱歌的!”,帮你的班会出主意时候你还录音,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感谢逯老师,给了我很大的鼓励和温暖;感谢墨娇,让我看到了一个人可以活得那么洒脱和自在;感谢满园,用自己的专业诠释了一个通透的逗比和一个认真的牛人......能在这样一个团队里工作是一种幸福,感恩遇见。
不会忘记那个取名“养生阁”的办公室,“阁主丽娜姐”包治百病的苦丁茶,养生知识的普及和永远美美的样子,“张针灸”,“李拔罐”,“王泡脚”“高推拿”“逯瑜伽”“陈刮痧”“傅spa”.....这些名字想想都能笑出鹅叫,每到夏天就能订上的李子以后估计是吃不着了,至少不会在学校门口取李子了.......
不会忘记我所在的英语组:总是友情互怼的傅胖胖,第一次见您是在四层教室里,当时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能因为都是小胖子的缘故,莫名亲切),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关系变成了“不怼不快”的状态,以后您一定会想念我吧?活泼开朗又大方的珊雪,虽然在一起相处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我那几次难过,都有你在身旁,记得你那句“一猛子扎进你的眸子”的诗,记得和你操场遛弯儿的吐露心声,还有你干脆利落的讲课,咱们有很多巧合,从大学社团到听过同一个老师的课......本来想着咱们俩的家离得那么近,多方便一起溜娃,可是这么长时间只出来一次,以后更难相聚了;知性干练又温柔的桂梅,感谢你在我带班遇到问题时耐心的倾听,还有一起回家的路上那些交流,很喜欢给和学生严肃但实际笑点很低的你说一些好玩的事,还有跟你一起讨论CD篇,以后再也没法一起回家了,自己路上骑车要小心;丽娜姐在前面已经说了;大方美丽又富有智慧的万万,同在一个年级一年,总是看到你忙碌的身影,去你们班监考的时候看到了教室里的精致的布置,也在班主任分享会上听到了你的很多用心的做法,听你的课几次,每次都有一种热情洋溢的感觉,也看到抖音里那个潇洒斗舞的你,虽然咱俩平时没有太多更深入的了解,但是心里一直很佩服你,希望你好好哒,早日有好消息呀!脸像果冻一样的思齐,在一个年级一年,感觉到了你的热情和认真,还有你的可爱,昨天你问我是不是走了的时候,一阵阵心酸;和思博接触的也不太多,但我的两个班都是接的你的班,能感受到你对学生的用心,从你的文字里能感到你的细腻,升级成妈妈的你产假回来我就不在这里了,没有一起带班的机会了,多保重啊!和孟老师以及潇雅接触的不太多,也希望你们好好的。
还有一些人,我会用心记住:热情的王校,永远充满着激励斗志的劲头;优雅的淑芳,永远带着书卷气;认真的海燕,永远耐心地给学生讲题;正直的赵老师,钦佩你的勇气;可爱的璐璐,内心无比精致的女孩子;还有憨憨的大鹏,和善的王蕊老师,严厉有原则的祁老师,循循善诱的薛老师,兢兢业业的宋医生,以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老郑,还有楼道里那个特别爱笑的戴假发的阿姨以及跟着我查了两次监控的马队长......来这里几年,很多人都没有接触的机会,只有全体会见过几面,见面应该脸熟,但是叫不出名字。有遗憾也有很多知足,生活就是这样,匆匆忙忙地就过去了。
另外,还要感谢我所带的这两届学生,我倾尽全力做一个称职负责的老师,希望你们能因为遇见我而感到幸福;感谢那些支持和信任我的家长,有时候几句话让我无比感动,让我觉得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很值。
再有两个特别的人,一个是婷姐,一个是芳姐,很多话其实不说你们心里也都知道我要说什么,能在这里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婷姐,在一起带班的这两年,我们彼此帮助,相互扶持,你在很大程度上给了我特别多的好的建议和意见,我们有很多交流,很多思考,希望能够做更好的老师;芳姐,那些陪伴,那些开导,那些共鸣,还有许多思想的碰撞,许多一拍即合,许多心照不宣,许多随时随地的交流,从平行宇宙到娱乐新闻,从量子力学(这个虽然我不懂,但让你给说明白了一些)到工作里的各种相互激发的点子,上天入地,古今中外,徜徉于校园一起赏花看水、穿行竹林造访乌龟,我带着那个“芳姐语录”本,等冬天来了还会怀念你的小黄鸭豆浆机里倒出来的那一杯子的热气腾腾......很多想说的话写在了别处,到时候你细细品味。
已经到了深夜,凌晨四点多,洋洋洒洒也写了5000多字,本来想简单写写的,可是一起笔就停不下来,但即使这样仍然感觉词不达意,却也只能写到此处。再有几天就要踏上新的旅程,在国教的一切都成为我生命中的历史,放假前我在校门口留念,就算是最终封存我这段记忆的封底吧。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回来的时候我会不会又胖了,抑或又瘦回到19年暑假之后的样子,而那时候的国教,以及这里的人,还会记得这里有过个叫做张旭的人,曾经在这里努力地工作过吗?天空是否留下痕迹,但我确实努力地飞过。
最后,想借用《亲爱的旅人啊》里面的几句歌词来作为终结:
就此告别吧,水上的列车就快到站
开往未来的路上,没有人会再回返
说声再见吧,就算留恋也不要回头看
在那大海的彼端,一定有空濛的彼岸
亲爱的旅人
这一程会短暂却又漫长
而一切终将汇聚成最充盈的景象
......
既然相遇是种来自于时光的馈赠
那么离别时也一定要微笑着,回忆放心中
亲爱的旅人
你仍是记忆中的模样
穿过人群,走过人间
再去往更远的远方
......
在人生的旅馆中,我们每个人都是旅人。这场旅程无关景色、无关远近,而是在某个时间和空间和一些人相遇,然后又告别。这场旅程让我们渐渐习惯来来往往,习惯行色匆匆,带着不舍告别,又要带着希望出发,去往下一站。那个更远的远方,或许不在脚下,而在心里。
再见了,那些曾经的支持和鼓励过我的人,我会带着这些温暖,前往下一个地方。
再见了,国教实验学校。
再见了,这几年努力奋斗在这里的自己,你又将启程,续写新的故事。
保重,各位,小飞侠走了。
言有尽而意无穷,就此收笔。
我们都要好好的!
写于21.8.19凌晨,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