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口溜: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生死不由命,富贵全在勤。
1978年夏天,我买了一台南京产青松牌12寸黑白电视机。左邻右舍都到我家来看电视,接通电源以后,电视机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圆圆的弟弟圆华,爬到我家的房顶上去调整天线,我用一根4m多长的竹竿绑到了烟筒上面,做了一个像蜘蛛网那样的天线。我在下面调整电视机的频道,电视显示的图像就像雪花一样,时有时无。里面的形象变来变去的,声音“沙拉、沙拉”的也听不清楚说什么。
有人说:
“电视的信号是定时发送的,晚上6:00~10:00才能收到信号。”
那时候的电视机,都是通过天线接收中央电视台发出来的信号。晚上到我家来看电视的人太多了,我把电视机放到院子里,邻居们有的自己带着小板凳,到了天黑以后,我家的院子里坐满了人。离的稍微远的人,几乎看不到电视机里的图像,只能听到声音。来的晚的人,只能站在我家的院子外面,有一天有几个孩子,把我家的院门都挤坏了。
电视机里面演的节目,每天晚上6点钟开播,一开始是新闻,大约到8点钟左右才开始演正片儿。有一张当时中央电视台的电视节目表,作为配图发表在文章后面。从这张表上看出来,每天晚上演的有电影《白毛女》《平原游击队》《海霞》《苦菜花》《永不消失的电波》。有话剧《先锋战士》《苹果树下》,有京剧《红灯照》《小刀会》,还有剪纸片《东海小哨兵》等等。
有一天晚上演出的是《向阳院的故事》,故事的情节是讲阶级敌人蓄意制造山洞塌方,千钧一发时刻,石大爷保护了革命的后代,揪出了敌对份子。
那时候还没有电视剧,电视里放的文艺节目,大多数都是电影和京剧等等。到了1979年播送外国电视剧《奴里》,电视剧有一百多集。到了1981年,播送了日本动画片儿《铁臂阿童木》和国产片儿《敌营18年》,后来播送的美国片儿《大西洋底下来的人》还有《聪明的一休》和《霍元甲》等等。
黑白的电视机也不好看,当时又流行了一种像底片一样的东西,就像是在医院照相的底片一样。这个底片上面有红色,黄色,绿色的图案,把它放在电视机的前面,电视机演出节目的时候,就会有一些颜色了。秋天的时候,秋高气爽,天气晴朗,我家院子里坐满了看电视的人,正看到关键的时候,电视机突然停了,就像停电了一样。刚刚买回来不到两个月,电视机就坏了,我从小就爱鼓捣矿石收音机,半导体收音机。我想把电视机拆开看一看,老婆吴杰过来阻止我。
吴杰说:
“这么多钱买的电视机,你不要自己乱捅咕,还是明天找修理无线电的地方去修理一下吧。”
我一听老婆吴杰说的在理,电视机坏了,看不成电视了,院子里的人都很不情愿的走了。第二天上午,找了一个被单儿把电视机包起来,我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抱着电视机到铁道北。在火车站前广场西侧,有一个黄瘸子修理家用电器,主要是修理无线电收音机。
这里有十多间房,都是一些小修理铺。有修理钟表的,修理钢笔,修理手电筒,修理雨伞的。还有修鞋的,理发的,黄瘸子四十多岁在九台挺有名的。他不是修理家用电器有名儿,他是混黑社会有名,他和社会上的一些人都有牵连。
九台火车站的站前广场附近,是最热闹的地方。在站前派出所旁边儿,有一座二层楼的茶楼,对面儿是百货三商店。西边儿是消防队,站前广场的东面儿是副食商店,隔着马路对面儿是东来香饭店。还有一座天桥是铁道南到铁道北的主要通道,站前广场上经常有打把式卖艺的。我还在这里看过拉洋片儿的,百货三商店的门前还有一些做小买卖的,卖冰棍儿的,卖瓜子儿的,卖甜杆儿的。
我抱着电视机,来到了黄瘸子的电器修理部,屋子不大,最多能有10平方米。我把电视机放到了柜台上,跟他打招呼。
“你好!”
黄瘸子嘴里叼着烟卷儿,在柜台里面低着头干活。看到我把电视机放到了柜台上,他问了一句。
“你修理电视机?”
我点了点头。
“什么毛病?”黄瘸子问我。
我心想,我要是知道什么毛病,我来找你呀!
“哪里坏了?”黄瘸子又问一句。
我和他说:
“昨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突然的声音和图像就都没有了,估计是保险丝烧断了吧?”
黄瘸子拿着螺丝刀子,把电视机的后盖打开,把电视机上的保险丝拿下来。然后又从自己的工具箱里找出来一个保险丝,安在了电视机上面。接通了电源以后,电视机的图像和声音都有了。
黄瘸子伸出来中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然后对我说:
“拿20元钱。”
换一个保险丝,就管我要20元钱,这也太黑了吧,我看着黄瘸子刚要说话,他又说话了。
“九台县修理家用电器,谁也没有我的技术好。就你这电视机,我用大鼻涕一抹就能出人儿。”
我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来20元钱,把钱交给他我就走了。看起来很多人都传言说他是黑社会,换一个保险丝就要20元钱,顶一个人上班儿的半个月工资了。电视机拿回家以后,每天到我家里看电视的人还是那么多,我们一个居民组,只有我一家有一台电视机。
我在聋哑学校的工厂上班,秋天的时候,蒋老师和张老师两家都盖房子。我和工厂里的木匠去帮工,看到郊区千金大队的书记家也在盖房子,蒋老师和大队书记关系挺好的。我哥和大队书记是同学,我也认识他,我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新书记,你家盖房子啦!”
新书记30岁,刚刚上任大队书记不到一年。以前的老书记,是一个大酒包,老百姓供他喝一顿酒,他就尽心尽力的帮助你办事儿。可是他喝酒无度,还不到60岁呢,喝酒就喝死了。新书记虽然年轻,但是城府很深,用盖房子的地号做交易,认识了很多领导,自己也得到了实惠。他看到我以后对我说:
“井龙,明天你到大队来一趟。”
第二天我就去了大队部,我看到大队的工厂已经开工了。烘炉的车间里,几个师傅在叮叮当当的打铁。铸造车间也在点火炼钢,屋子里院子里有很多人在忙活。靠南边的机械车间里面,有两台皮带的老式车床,屋子里院子里堆了很多东西。我来到了新书记的办公室,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新书记对我说:
“刘井龙,我办公桌的抽屉里,装满了群众的来信。很多人都揭发检举你,你的户口也是咱们大队的,你不在生产队参加劳动,外出单干,走资本主义道路。”
新书记跟我说了这一套,把我都搞蒙了。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拿着烟递给他,他把烟叼在嘴上,我拿出来火柴给他点烟。让他说的我心中挺乱的,用手划火柴,我的手有些发抖,连着划了三根火柴,才把烟点着。新书记抽了一口烟,嘴里吐着烟圈儿,刚才阴沉着脸,现在又雨过天晴了。
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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