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新明著
上部
不读骚动的乡村，你就不了解真正的农村
第十五章，拒交公粮毛队长上门动员，采摘柑橘高老三许诺双薪
01 “这几天，大家都纷纷到粮店里去交公粮，”毛舅在高开宝的家里一坐下，不等高开宝两口子筛茶装烟，就抬头看着他们责问，“怎么没看到你们两口子的人影呢？”
“这个，”高开宝见毛舅问起交公粮的事，吱唔着，脸露愧色，忙解释原因，“这个今年我家的早稻歉收，把老账一还完，剩下的粮食就不多了，要是再交了公粮，一家人就吃不到接秋粮了呢。”
“今年大家的早稻都获得了很大的丰收，”毛舅看着高开宝两口子疑惑不解地问，“怎么唯独你家就歉收了呢，我还可真有点搞不明白啊。”
“你知道，”高开宝被毛舅质问得很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像灌了猪血似的鲜红，嘴里轻声嘀咕解释，“原来在搞生产队的时候，你一向都是安排我打杂，从来没有安排我做过育秧，培管的事。现在一家一户自己搞了，种田种稻的技术我也不太懂，更不好意思去问，看到人家开始整田育秧了，我就开始整田育秧；看到别人家施肥灌溉了，我就开始施肥灌溉；看到别人打药防病了，我就开始打药防病。但我搞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别人家田里的秧苗都长得非常粗壮，而我家田里的秧苗却长得像癞头上的几根黄头发毛呢。”
“你下肥了吗？”毛舅搜索着看着高开宝问。
“我下肥了啊。”高开宝回答得非常肯定。
“你说说，那你是什么时候下的肥啊。”毛舅再问。
“稻种撒下去后，”高开宝思索着回答，“我先后施了好几次肥，猪楼水啊，火土肥啊，都施了呢，但结果就是没有长好呢。”
“你施了底肥吗？”毛舅细想一番后接着问。
“什么是底肥呢？”高开宝不解地反问。
“亏你还是个做庄户活的，竟连什么是底肥都搞不清楚。”毛舅听不由得责备高开宝，“不就是在整秧田时施的肥吗。要想育好秧，首先就要施足底肥，不施足底肥，秧苗怎么长得好呢。”
“哎，”高开宝听了很懊恼，长叹一声， “这我哪里知道呢。”
“秧苗长出来后，”毛舅听了很恼火，当即教训高开宝，“光施猪楼水，火土肥还不行，还要施点尿素催苗，没有尿素，碳铵也可以。但这些你都没有施，田里的秧苗怎么能长得好呢？”
“你说得对。”高开宝听了承认毛舅话说得对，“我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呢。”
“哎。”毛舅叹息，看着高开宝自责地说，“这个也不能全怪你，也是我这个当组长的没尽到责任。我没有想到你原来在队里搞的时候是依赖惯了的。现在要你自己家单独搞，一下子搞不好也可以理解。算了，明年早稻育秧时，你记到，你就跟到我学，我叫你怎么搞你就怎么搞，好不？”
“好吧。”高开宝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那你今年的公粮还交不交呢？”毛舅看着高开宝两口子，又问起交公粮的事。
“要交也不是不可以，”高开宝吞吞吐吐地回答，“只是担心交了公粮后，接不到收晚稻了，怎不能又去找人借粮食吃吧？”
高开宝说这个话的时候，脑海里就想起了前些年在后沟村老覃家里借粮受气的事情。
“那交公粮的事怎么办呢？”毛舅恼火地看着高开宝两口子问，“怎不能不交了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呢。”高开宝勾着头，嘴里嗫嚅。
“大家平均分的田土，一样种的粮食，人家都交了公粮，就你家不交，”毛舅严厉地批评高开宝，“你就好意思吗？”
听了毛舅的批评，高开宝的脸上就刷地一下又涨得通红。
“这么吧，你还是赶快把公粮交了吧。”毛舅劝说，然后承诺，“到时你家粮食要是万一接不到晚稻，我就借你几百斤救急，等你家收了晚稻后再还我，你看好吗？”
“既然组长这样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高开宝不得不表态了，“我明天就去交吧。”
“好。”毛舅见高开宝终于答应明天去交公粮了，脸上一时就露出了难得的笑容。然后起身离开高开宝的家。
02 夏天和秋天是一对黏糊的好兄弟。夏天前脚才刚刚离开，秋天后脚就悄悄跟上来了。几乎没有给辛劳的农家人留下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休息时间。
高老三承包村里园艺场的柑橘现在已经开始成熟，慢慢地由青变红。上百亩的柑橘果，随着微风的吹拂，在墨绿色的枝叶间摇头晃脑，让园艺场一时显得格外地多姿多彩。
高老三见承包的园艺场的柑橘丰收了，心里高兴无比，趁着天气晴好，就聘请了一批劳力，把早熟的柑橘采摘了后出售。
“大家都努把力吧，“高开宝站在园艺场前的塔里，对聘请来给他帮忙的众多村民许诺，“只要在这几天里，大家能够帮我把早熟的柑橘采摘完运下山，我保证给大家发双倍的工钱呢。”
“好。只要你高大老板舍得花本钱，”帮忙的众村民听了高老三的许诺纷纷表态，“我们保证努力干，尽量用最快的时间帮你把早熟的柑橘采摘完呢。”
“你们大家只管放心干好了，”高老三脸上挂着笑，信誓旦旦向众人地保证，“我高老三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向来作数呢。”
重赏之下必有勇户。高老三的发双工资的许诺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这些被他聘请来的村民们都没日没夜地帮他采摘，没有几天功夫，园艺场的早熟柑橘就采摘完并运下山，并很快被销售一空。
又等了些日子，等到把中熟迟熟的柑橘采摘完并销售后，高开宝在家里一个人算了一个帐，除了给村里应该上交的十万块承包费，以及各项开支后，还足足赚了五万有余。这笔数字在当时的农村，不蒂是一个天文数字。当好多年后，有些村民靠着勤恳苦做，为自己终于成为万元户而沾沾自喜之时
，殊不知高老三早就是好几个万元户了。
高老三虽然因为承包村里的园艺场发了财，挖到了第一桶金，为他个人事业后来的发展，奠定了极好的基础，但高家湾村却从此因为他的发财，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失去了应有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