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叶 (小小说)
山路崎岖,欧阳丁和乳母气喘吁吁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他不想连累乳母,几次叫她先走。他的乳母泪水涟涟地说：“不！孩子,就算是死,我也要跟着你死在一块儿。”
追赶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回头望去,能看清马背上东方、西门、南宫、北冥四大高手身披的风衣——红的、黄的、黑的、白的,跳动着、如同一簇簇五颜六色的火苗,正熊熊燃烧。
从京城到白云山,欧阳丁和他的乳母已经在马背上飞奔了三天三夜,上山之前,那匹红鬃马已倒在山脚下,如同一堵墙轰然坍塌。死神形影不离,在没有到达白云寺之前,乳母不敢松懈,无任如何,要保住欧阳家族最后的血脉。
欧阳丁的父亲欧阳楠与慕容家族的慕容飞师出同门,只因慕容飞投靠了豪门洪天寿而欧阳楠不从,两家从此隔怨。洪天寿是南天教派的教主,充当朝廷鹰犬,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欧阳楠因多次打抱不平而惨遭慕容飞灭门。全族上上下下二百一十三口人,除了欧阳丁和乳母,无一人逃出魔掌。东方、西门、南宫、北冥是洪天寿手下的四大杀手,他们要替副教主慕容飞斩草除根。
弯弯曲曲的山道上,一个扫地僧正在“沙沙沙”地清扫着路上的落叶,他的动作舒缓、流畅,仿佛与扫帚合二为一。
“请问师傅,这里离白云寺还有多远？”乳母双手合掌,给面前的扫地僧鞠了一躬。
“阿弥陀佛”,扫地僧给她还了一个礼,说：“女施主,白云寺在白云山上。”
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乳母很失望,她拉起欧阳丁又开始小跑起来。
四大高手已经追上来了,他们手里的刀剑在日光的照射下,一道道反射过来的银光刺痛了欧阳丁的眼睛,他开始流泪。
四大高手紧追不放,在离欧阳丁和他的乳母十几步远的时候,两把夺命飞刀化作两只银色的飞鸟发出一阵怪叫声,朝欧阳丁和他的乳母奔去。听到叫声,欧阳丁和他的乳母停止奔跑,他俩回过头来静静地站立着,打量着他们的仇敌,面带轻蔑的微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从地上旋转起两片枯叶,将飞刀击落。在四大高手头顶,突然刮起一股旋风,一捆绳索一样缠绕着他们,地上的落叶纷纷化作刀剑朝四大高手刺去……欧阳丁惊呆了,他看见扫地僧每在山路上轻轻地扫一下,四大高手身上的绳索就勒紧一些。
“不好！我们陷入了公孙鹤的寒风落叶阵。”四大高手嗷嗷大叫着,捂着眼睛上看不见的剑伤,败下阵来，狼狈逃窜。
乳母拉着欧阳丁,跪在扫地僧的面前一边叩谢,一边激动地说：“公孙鹤,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阿弥陀佛,女施主,昔人已乘黄鹤去、世间已无公孙鹤！”说完,他又在山道上默默地打扫起来。
不久以后,山道上的扫地僧由一个变成了两个。有一天、年少的扫地僧问年长的扫地僧：“师傅,我们为什么每天都要在这里打扫呢？为什么不去打扫山外的世界？”
“阿弥陀佛！”他的师傅,举起手里的扫帚说——
“世间的落叶,凭你我两把扫帚永远也打扫不完；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从眼前开始,先清扫山道上的落叶,然后清扫内心的尘埃。”
年少的扫地僧点了点头,觉得似懂非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