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山西省忻州市的南关村,有一名泥瓦匠名叫张有昌。
他在工地上,见到一块亮闪闪的圆柱体,约有两三厘米长,当做“宝贝”装进了口袋。
直接造成张有昌身亡、二哥张有双身亡、父亲张明亮身亡、妻子张芳重伤、另外一百四十多人受伤。
这起严重的放射事故,不仅惊动中央,也被国际原子能机构所收录,当做典型案例。
一、钴60来源,事故起因关于这一事故的详细经过,要从1973年的9月份说起。
山西省的忻州市,接到科技局的报告,说是需要做农作物的辐射育种试验。
所以,科技局写了申请,想要获得60Co,用作放射源辐射装置。
而这个60Co,也就是钴60,下文一律简称钴60。
这种放射性的金属元素,是天使也是恶魔,关键在于如何科学地使用。
用好了,治病救人,造福人类;可如果用错了,真犹如人间恶魔,带来恐怖的灾难。
而忻州科技局的申请报告,发到了上海医疗器械厂,也就是曾经的二机部电光所。
上海经过审查之后,便把60Co放射源辐射装置(内有六块钴60),安全发到了忻州科技局,专门放置在辐射实验室之内,用于农作物试验。
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局改名叫忻州科委,并在1980年的时候,搬迁到了别处。
科委搬走的时候,能搬走的设备尽量搬走,可因为条件限制,所以留下了一批试验设备,交给忻州的环境监测站管理。
科委留下的试验设备和实验室当中,便包含了危险的辐照室,以及辐照室的建筑。
这里有必要说明的是:设备以及附属建筑,虽然归当地的环境监测站管理,但依旧是忻州科委在使用。
可以理解成双方共同管理,毕竟钴60这么危险的东西,必须要有专业人员使用才行。
以上经过,都符合钴60的保存。
问题就出在1992年的时候……
主要是因为,环境监测站出于工作需要,要拆毁原先的老旧建筑,扩建新的办公场所。
而忻州科委自然要参与进来,和环境监测站一起,做好放射性物质的转移和保存工作。
表面上,是按照国家规定进行的。
为了保障放射性物质安全转移,所以忻州科委专门出资,聘请“韩景印”和“卜万成”这两位专家。
他们二人,乃是中国辐射防护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有高级技术职称。
任务要求是:将钴60当做放射性废物,送到省里专门开设的库房储存,以免造成安全事故。
任务下达之后,工作人员开始研究转移方案,乍一看众多专家参与,应该是安全无虞,不会对社会造成危害。
1992年6月20日,五名专家聚在一起开会,研究转移方案,这五人除了韩景印和卜万成之外,还有山西本地的专家陈宝田、李俊山、贺奇生。
如果出事了,那这五个人将会负有主要责任,如果转移过程中造成事故,自然会追查到他们的头上。
到了6月25日,转移工作正式开始。
具体的分工是,本地的专家贺奇生,负责监督工作,并提供辐照室的具体构造、放射物的安置位置。
请来的那两名专家,也就是韩景印、卜万成二人,负责拆除钴60,他们是最主要的技术操作人员。
韩和卜两名专家,小心翼翼的将钴60,从福照室的不锈钢桶里慢慢取出,然后放在专门的铅罐里面。
这时候问题来了,既然科委按照国家规定,在转移放射性的钴60,为何会造成后续的严重事故呢?
原来是,之前在拆除钴60的时候,科委的贺奇生,对专家说:“下面有4只钴源……”
实际上,地下的井房当中,藏有六只钴源。
专家穿戴防辐射服下井,在地下的井房当中,取出了四只钴源,实际上井下有六只钴源。
专家取出四只钴源之后,另外发现了一个铅堵头,怀疑这个“堵头”有危险,所以也给装进了铅罐。
以上四只钴源,外加一个“堵头”便是五只钴源。
灾难在这时候埋下伏笔,六只可怕的钴源,有五只来自于前苏联,一只来自于法国。
然而仅仅取出了五只,剩下还有一只钴源,遗留在了科委的井内。
到7月4日,钴60拆除完毕,而负责监督工作的科委,则加盖了他们的公章。
经过多部门签字之后,装有钴60的铅罐,被送到了省里,那边有专门储存此类危险物质的仓库。
贺奇生自认为完成钴60的拆除工作,所以把钴源房的钥匙,转交给了忻州的环境监测站,剩下的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二,拆旧换新,造成事故而环境监测站,认为危险的放射性金属钴60已经拆除,所以开始放心大胆的,进行扩建工作。
殊不知,地下还埋藏着一个“恶魔”即将造成特大安全事故。
1992年9月,工程队开始对环境监测站进行扩建,第一步自然是拆除老旧建筑。
爆破专家携带炸药,开始了爆破拆除工作,要将之前科委的老旧建筑夷为平地。
在爆破进行的间隙,也有人提醒过建筑队,说那老建筑以前用来做辐射试验,最好检查检查。
建筑队也的确进去检查过,但他们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所以草草查看一番,便安装了炸药。
随着一声爆响,原科委的老旧建筑,也就被夷为平地,在那个缺少挖掘机的年代,爆破是清理老建筑的重要手段之一。
井房被压在了废墟下面,犹如一只漏网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害人。
同年的10月27日,开始对原科委老建筑旧址,进行地基的清理工作,负责这一工程的,乃是省第六工程处。
因为工程需要,所以雇佣了忻州南关的多位村民,参与到地基清理的工作当中。
11月19日,有一位名叫张有昌的泥瓦工,清晨早早地起床,便赶往施工现场,继续昨日的工作。
张有昌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工人,年纪轻轻刚刚结婚不满一年。
张有昌的妻子名叫张芳,二十三岁的年纪,才刚刚怀孕五个月,在某工厂做挡车工。
这本该是一个幸福的家庭,新婚燕尔为美好的未来而奋斗,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悲剧,即将降临到这个普通的家庭。
张有昌到了工地之后,跟同村工友有说有笑,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到了上午,工友张茂红下井,在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个亮闪闪的金属物,有大概两三公分的长度,顺手就给丢到了井外。
张茂红并不知道,他从井下扔到井外的亮闪闪金属物,便是恶魔一般的钴60(60Co)。
一场悲剧就此发生,张茂红继续工作,并没有留意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而张有昌正在井边施工,看到井下扔出来的亮闪闪的金属物,于是顺手装进了皮夹克的口袋,认为自己可能捡到了宝物。
张有昌继续在工地上施工,然而那放射性金属钴60,开始无情残害他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他并不知道钴60,会带来多么恐怖的伤害。
还不到中午饭点呢,张有昌就撑不住了,只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吐了一滩又一滩,肠子就跟打了结儿似的,疼得他呲牙咧嘴。
到了下午,张有昌对家人说,自己难受得厉害,不仅肚子特别疼,而且心也特别烦,总之很难受很难受。
而张有昌捡到的所谓“宝贝”便是遗留在地基里的那个钴60,他接下来无论去到哪里,都不会伤害哪里的人。
到了忻州某医院,医生为张有昌检查身体,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原因。
医生想留张有昌在医院里观察,看张芳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于是让张芳先回家。
张有昌生病住院,妻子张芳回家之后,留他二哥张有双照看弟弟张有昌。
在忻州的医院里,张有昌的脸颊和腮腺,出现了明显的紫色,医生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什么病因。
11月21日,二哥张有双说肚子越来越难受,剧烈呕吐、心慌心悸,个别地方的皮肤,很快就变成了紫色……
医生赶紧为张有双检查身体,看到这兄弟二人的脸颊和腮腺,都变成了一摸一样的紫色,怀疑可能是某种传染病,于是赶紧进行隔离治疗。
这在医院,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因为医护人员知道,如果碰到未知的某种传染病,会意味着什么。
医院连续监控检测了三天,未发现传染病的症状,于是赶紧联系了张家兄弟的长辈,送俩人去省医院。
11月24日,张有昌的父亲、和他妻子的父亲来到医院。
两位长辈,背着张家兄弟,离开忻州急奔省会太原,赶往山西医学院附属医院。
到了省医院之后,医生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并未查出病因。
岳父在整理张有昌物品的时候,检查了那件人造皮革的皮夹克,无意中听到金属落地,低头一看看到了那只钴60,亮闪闪的犹如镜子表面。
父亲看到后,认为那是儿子的东西,所以捡了起来,再次装进了那个皮夹克里。
省会太原的消费很高,而医院又迟迟查不出病因,两位父亲无奈之下,无奈只能让张家哥俩先回家。
从张有昌捡到钴60开始算起,仅仅过去了十四天的时间,便生命枯竭,不幸撒手人寰。
到12月4日,二哥张有双病情加重,他在清晨洗漱的时候,头发大把大把往下掉,一直高烧不退,上厕所的时候,马桶里都是黑色排泄物。
又过去了一夜,二哥张有双也跟弟弟一样,呼吸越来越艰难,吸一口空气都成了奢侈。
在痛苦的折磨当中,张有双无法再获取氧气,不幸去世……
一场巨大的变故,出现在了这个普通的家庭,兄弟俩先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悲剧到这时候,并没有结束……
12月16日,妻子张芳出现了类似症状,吓得她赶紧去医院检查。
医生问什么症状?张芳则掏出了一大把的头发,说今天刚刚掉的,跟丈夫跟二哥,是同样的症状。
与此同时,父亲张明亮也出现了类似症状,而且比儿媳张芳更加严重。
张明亮掏出了家里仅有的两千块钱,他躺在病床上,对张芳说:“去北京大医院,我们死也要死个明白……”
岳父张丑寅,赶紧带着张芳去北京,他不仅担心女儿的健康,也担心张芳肚子里的胎儿。
一场神秘的疾病,折磨着这个普通的家庭,以至于人人自危。
在去北京医院的途中,张芳的病情很快就开始恶化,她心里很难受,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张芳对父亲说:“我即使是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同年的12月17日,张芳躺在担架上,被抬到了北京人民医院急诊科,她的身体接近枯竭。
在北京,张芳换了多家医院之后,换到了现在的北京大学人民医院,这里有国内顶尖的“血液科”专家。
经过检查,张芳的病情很严重,白血球细胞的数量,仅仅只剩下正常数量的十分之一。
不等医院检查出结果,忻州的南关村就已经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原先热闹的村镇,很快就变得冷冷清清。
但凡是知道情况的,宁愿绕路几公里,也不愿意经过南关村。
村民出去卖菜,从早到晚甭说卖出去了,顾客连靠近都不敢。
张家父子三人,张明亮、张有双、张有昌,因钴60而遭遇不幸。
再看北京这边,多位国内的顶尖专家,在不到六十分钟的时间里,来到了孕妇张芳的身边,进行会诊。
有医院专家、有解放军专家、有大学里的专家、传染病专家……
另外北京多个单位的顶尖专家,又携带专业设备,来到了张芳的病床旁边。
12月24日,国家卫生部的专家,来到了张芳的病床边,进行了详细的检查。
实验室通过检测染色体,在张芳的三百个细胞当中,查出一百三十四个畸形体。
因此推断出:张芳可能遭遇了“过量电离辐射照射”,由此推断出张家父子三人,也是遭遇了“急性放射”而死。
医院经过多天检查,查出了张芳的病因之后,急忙上报中央。
12月31日国务院副秘书长徐志坚,亲自下命令,要求权利治疗张芳,另外集中力量,尽快找到放射源。
三,艰难寻找,机智审问山西省委接到中央指令,派出大批专家团队,深入到忻州和太原,尽一切力量寻找丢失的那只钴60。
前后六次寻找,连骨灰都找了一遍,都没查出钴60。
而施工的工地,自然被山西全面封锁,废墟里找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找到放射源。
就在专家团队为此事而头痛的时候,山西医院的一位年轻医生,给出了重要线索。
按照医生的说法,说是张有昌在他们那边检查的时候,口袋里落下一个亮闪闪的金属物,形状是圆柱体,约有两三厘米长。
专家急忙问:“那圆柱体在什么地方?”
医生说:“当时患者的父亲问‘这是不是你的东西?还要不要?’”
患者先是点头,意思是那圆柱体,乃他的东西;随后摇头,意思是那东西不要了。
专家团队听医生这么一说,怀疑那个圆柱体极有可能,是丢失的钴60,于是集中力量,调查医院垃圾的去处。
很快就查到了,医院垃圾被送到了市里的某个垃圾处理点。
专家赶到地方之后,看到的是一个巨大垃圾坑,有三十多米深,五十多米宽。
山西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把垃圾坑翻了一遍又一遍,可检测仪器始终静静的,没有任何发现。
省卫生厅的一位“原处长”名叫曹敏,他经过思考之后,于是找到了医院里的清洁工翟金元。
曹敏问了多次:“你把垃圾倒在了什么地方?”
翟则坚持说:“垃圾都倒在了处理场。”
曹敏始终认为,翟金元可能有问题,于是亲自去了翟的住处,做思想工作。
曹敏再三保证,只要翟说出垃圾倒在了什么地方,绝对不会处罚;可如果不说倒在了哪里,要付法律责任……
翟的心理防线被攻破,于是带着专家团队去晋祠公路。
还没有到倒垃圾的地方呢,仪器就发出刺耳的声音,检测辐射超标超标……
终于在马路边的沟渠当中,找到了医院里的垃圾。
专家团队轮流开挖,从上午挖到了下午五点五十分,总算是找到了那只祸害人的钴60。
周围的群众,只看到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武警,询问为何封路?
随着钴60被装进铅罐,这场放射物危机,才算是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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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因为,翟不想去垃圾处理站,那样太麻烦,所以找了个路边倒下。
而放射源的位置,刚好位于旅游景区,幸亏专家及时赶到,否则……后果让人心头发凉。
根据事后调查,那只钴60在张有昌口袋里,整整放了8天!
举例来说,张有昌住院的时候,皮夹克挂在了旁边“魏美荣”的头顶,导致魏美荣也因辐射而受伤,属于是飞来横祸。
到1994年7月30日,忻州放射事故的后续调查结束,前后一百四十一人受伤,三人死亡。
六人被提起公诉,贺奇生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宣告缓刑两年,其余人无罪。
关于赔偿问题,经过法院判决,忻州三个部门,赔偿778888.87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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