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两位默默无闻的普通人,莫名成了励志典型。
安徽宿州人位光明,49岁,在浙江绍兴收废品18年。因为喜欢画画,蜗居在收废品的出租屋里,画了一千多幅油画,被媒体塑造为“陋室画家”。
位光明一个人住,老婆和4个儿子都在湖北钟祥,等着他每个月汇钱过日子。他租的房子,门框最高处不到170厘米,他身高180厘米,每次进门都要“钻”一下。15平方米的房间,一半堆的都是废品,电风扇的罩子叠了一摞。冰箱和冰柜都是收来的,因为噪音大,没通电,主要用来放碗碟。废纸板挨着墙堆到两米高,再往高一点,墙壁上,悬挂着十几幅色彩艳丽的油画,都是他的临摹作品,等到油料晾干,寄出卖钱,一幅300元,按位光明的话说,价格低到“跟买一幅印刷品的价格差不多”。
位光明的出租屋门框只有170厘米,十分低矮。 巩持平 摄
江苏如皋人陈慧,44岁,是浙江余姚梁弄菜市场的流动摊贩,卖杂货讨生活之余,她10年出版两本散文集,被称为菜场里的“野生女作家”。
陈慧4年前离婚了,带着儿子在异乡生活,儿子暑假后上高中。她推着一辆手推车在菜场门口出摊,十多年来,手推车已更新到第3代。第一辆手推车是儿子的婴儿车,第二辆由超市货架改造而成,用得时间久了,重心不稳,总往一边倾斜,推起来费劲。今年,她自己画图,找工厂里定制了一辆。推车半人高,上下两层,推车里的小百货种类很多,晾衣架、橡皮筋、马桶刷……到了夏天,蟑螂药、苍蝇拍、蚊香盘等更热门些。大多数货品单价不超过10元,陈慧能装进腰包的利润,更是微薄。
陈慧收摊后,推车500米,车子放在她阿姨家的院子里。 巩持平 摄
位光明和陈慧的日子过得本不富裕,家庭压在他们肩头的担子也重。兴趣爱好,或者说艺术梦想,被很多人视作奢侈品,更何况他们还是以收废品和摆摊为业的人。
可能是某种反差感,让位光明和陈慧迅速走红。其实,类似的故事早就有了。去年7月,东莞农民工吴桂春找不到工作,打算在回湖北老家前,退掉图书证,拿回100元押金,并应邀写下留言:“想起这些年的生活,最好的地方就是图书馆了。”留言一度刷屏;湖北钟祥市农民诗人余秀华算是有“成就”和“名气”的,出了3本诗集,1本散文集,1本自传体小说,其中,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出版后,销售量已突破10万册。
此次记者到绍兴采访,还遇到了诗人麦秸,他初中毕业,四处打工,说自己是一个没有“地址”的人,2006年到绍兴后,他在工地当小工,在小区里做保安,偶然的机会,作品参赛获奖,从此出名,现在是自由撰稿人;在余姚,记者听陈慧说起作家李娟,早年她也做裁缝,卖百货,进入阿勒泰山区后开始业余写作,曾在《南方周末》《文汇报》开设专栏,散文集《遥远的向日葵地》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散文奖。
位光明和陈慧,他们是误入流量世界、只能走红一时的“网红”?还是能借这阵风,这股力,成为真正的画家和作家?或许,他们的故事,还值得再等一等,看一看。
“陋室画家”位光明:画卖出去了,高兴
从去年开始,位光明在出租屋作画,作品发到短视频平台上,有意者会跟他私信买画。
今年4月,有人在短视频平台上联系位光明,想买画,这位买家还要求见一面。他把定位发过去,等对方到了才知道,来者是北京的记者。
6月18日,这个日期被位光明反复提起,《人民日报》的微博转发了他的故事。记者采访时,正好是7月18日,一个月间,“包括你,有36家媒体来过。”采访的邀约发过去,得到的回复是:“我说过的话都是千篇一律,您在其他媒体上复制粘贴一下就行了。”等见到位光明,说起这段插曲,他解释道:“问的问题都差不多,同样的话说几十遍,肯定会烦。”现在,他微信列表里416个人,五六十位是记者。
成名的“敏感点”
和不同媒体打交道的细节,位光明很乐意说。比如,北京的女记者打电话问到夜里11点,像是要学画画一样,怎么调色,怎么打轮廓,问得详详细细。不过,关于个人隐私,他依然想保留一些,有记者问她谈过几个女朋友,都叫什么名字,有记者要看他淘宝的购物记录,问他怎么还买几百元的口红,都让他有些不舒服。
有时,他会在记者的追问下变得警惕中变得警惕起来。“我就不愿意和你这种人聊天,没意思,你就是好高骛远。”蜂拥在现场的记者们交流后得知,这莫名的攻击性是因为两小时前,位光明收到了“熟人”的提醒:“当心那个记者,他会偷偷录音,不可靠。”突如起来的成名其来的成名,和突如其来的记者一样,都被位光明提防着。
杭州有电视台说要出路费,跟他回趟钟祥,拍个纪录片。他拒绝了,不想打扰家里人。还有人找他拍电影,拍关于画家的电影,电话打过来,也被他拒绝了,“忽悠别人去吧,不用想都知道是骗子。”位光明觉得自己长得又不帅,要学历没学历,还老了,“哪个女的肯给我当女配角?”
“名气能把一个人捧得很高,也能把一个人踩得很低。”位光明对别人的评价格外留意。这一个月,他在短视频平台上的粉丝量涨到11万,几乎是原来的2倍。他坚持不开直播:“好像讨饭一样,还得求人打赏,没意思。”
位光明在他收废品的出租屋里,正在临摹画画。 巩持平 摄
他和网络上的“黑粉”斗气。因为人“黑”他:“收废品的白天收,晚上偷。”他去吵架,在画架上写“饿死不偷盗,饿死不乞讨,饿死不低头”,写好立马拍了照片发出去,没几分钟,又自己把照片删了。吵得凶了,位光明也会被别人举报,原因是“说脏话,骂人”,后果是私信封禁1个月,耽误他接单,没生意可做。
火了之后,有人说他有团队在背后运营,这么一曝光,一辈子衣食无忧;有人恶搞,把他的照片加工成“慈禧太后”,他都一笑了之。但有文章里写他涨价,一幅画卖两三千元,这把他气得不行,“没采访过,瞎臆测。”
位光明对画的价格格外敏感,恐怕别人说他“飘了”。“很多画画的同行挺恨我的,说我卖太便宜破坏规矩。”坐在画架前一整天,位光明能临摹出两幅。他听说北京专业的画家,一幅画起码画半年,卖几万元、几十万元的都有,“我的优势就在于便宜,跟一幅印刷品价格差不多,贵了不切实际。”
能卖掉就行了
位光明从没正经学过画画。小时候,他买来几毛钱的连环画,把薄薄的宣纸铺上,用铅笔跟着描,画得熟了,改用眼睛看,照着画。书念到高三,母亲生病,家里缺钱,成绩不够好,考不上大学,干脆出来打工。在上海松江的小码头当过挑运工,往船上搬黄酒坛;在东北的水泥厂当过操作工,往粉碎机里扔石料;后来漂到广东,挖沟,挑沙子,打桩,铺地砖。
在广东,他看了电影《泰坦尼克号》,看到影片中男主人公杰克为女主人公萝丝画了一幅裸体素描,很心动,才重新拿起画笔,凭着小时候临摹连环画的本事,画起了人物素描。他到街上去,拿个画板,给人画肖像。一幅素描收三五十元,画两三个小时。他在街头画画时,遇到了现在的妻子。
后来,他身份证丢了,因为没挣到钱,没脸回家补办,借了400元,到绍兴投奔开挖土机的兄弟,找了份修马路的活。几个月后,妻子怀孕,为了照顾她,位光明选择了时间更自由的收废品工作。“一天能回家好几趟。”2008年,妻子带大儿子回家上学。位光明恢复孤身一人的生活。
2016年,他收废品的“单位”,某塑料厂的人事部经理,看到他在朋友圈分享的名画,以为是他画的,给他150元,让他再画一幅。位光明画了好几遍,最终令经理满意的是一幅风景画:一颗柿子树立于稻田旁,一条河流过,河对岸是一片矮树。交画后,经理又给了他150元。
从此,位光明又开始画画了。一切以卖得出去为目的。市场上油画好卖,他就改画油画。买来一本《色彩静物·西方大师经典作品》,找好卖的画临摹。油画讲究色彩关系,他个人审美偏好灰度大的颜色,有客户反馈“跟自家装修风格不搭”,他便画得色彩鲜艳些。记者采访的那天下午,他完成了一幅画的临摹后,觉得画面有些太空了,便在底部多画了个人。作品发到短视频平台后,有人评论“下面的人不如不加。”位光明不在意,“能卖掉就行了。”
位光明出租屋的墙上,挂满他临摹的油画,待油料晾干,寄走卖钱,一副300元。 巩持平 摄
大多时候,位光明作画不需要灵感,像“完成作业一样”。他墙上挂的十几幅作品里,只有两幅是原创,都是风景画,售价都是300元,是否“原创”,他无所谓:“卖得掉就高兴,卖不掉就不高兴。”5年来,位光明画了1000多幅画,卖掉400多幅,烧掉500多幅,重新覆盖100多幅,“难度高的不敢轻易画,画得不好,卖不掉,不是白费力气吗?”
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家,位光明不是没想过,他想融入画家的圈子。他的出租屋里有一台电脑,100元收来的,键盘落了很厚的灰,他不怎么会打字,大多用鼠标。电脑旁边的墙壁上,写了好几串数字,都是之前网上找来的画家群联系方式,“进群之后,我不拍他们马屁,就被踢出来了。”他在网上认识了同样画油画的美术老师,想请对方教教他,得到的回应却是:“你不拿几千块钱给我,我凭什么教你,你是谁啊?”有时候空了,他就到绍兴文理学院旁边的公园里看画展,趁不收钱的时候去看,他换上稍微干净点的衣服,不然怕巡逻的保安误会他是小偷。
买了空调手机
莫名成了“网红”,名气大了之后,他的“人脉”多了一些。
绍兴文理学院几个老师主动邀请他一起写生;在媒体牵线下,位光明和他的偶像、画家郭润文连线,两人畅谈艺术和信念;杭州艺博会工艺展区,还将展出他的原创画作。“比我画得好的海了去了,我现在水平还是入门级别。”位光明依旧清醒,看过他画作的专业人士,大多点评得很客气:“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位光明的价值,可能还体现在艺术专业性之外。绍兴市越城区坡塘村党委书记罗国海看重位光明,邀请他在云松自然村免费开设工作室。罗国海第一次上门拜访位光明,不料位光明出门收废品没在家,只好无功而返。1小时后,快回到家时,罗国海又得知位光明已回“陋室”,连忙折返。罗国海想靠着位光明的名气,给定位在艺术文化村的坡塘村,带去点人气。
最近,位光明的公益讲堂已经在坡塘村开讲了,主要给孩子们讲讲艺术人生的故事,教教油画的绘画基础。罗国海对他有要求,开班讲课,不能乱讲,要备稿,最好有展示用的幻灯片;罗国海还要求,等天气凉爽些,位光明要常来村里写生,最好画出来“云松十景”。位光明也懂得罗国海的心思,这次到坡塘村授课,他几次邀请记者同往;也常跟罗国海提起,等之后再上电视的时候,要“好好给坡塘村宣传宣传。”
位光明给坡塘村的孩子们上课,教基础的油画知识。 受访者 供图
找位光明买画的人多了,甚至有“粉丝”说,只要是他画的,泼桶油漆都行。他一口气接了三四百个订单,够画大半年。上个月,他给妻子打了一笔11500元,这是最高纪录。他在出租屋里装了空调,1900元;给自己换了一个华为的新款手机,分6期付款。
最近,他在考虑去北京的事。北京有电视台邀请他参加奥运会的互动节目,去一趟要好几天。等忙过这阵,他打算回家一趟,老家里关于他的事迹传遍了,脸上有光。不过,耽误的时间太久,不知道再回来时,他承包收废品业务的塑料厂,会不会要换人了,“让人家一顶,就再也干不了了。”位光明说。
“菜场作家”陈慧:写我想写的文字
好几次,陈慧从连珠炮似的讲述中突然停下来,问记者:“我是不是很难写?”说这话的依据是,之前采访过她的记者,好几个都这么告诉她,她很难写。
记者坐在她摩托车的后座,到菜场去。摩托车屁股上加装了一小块木板,平时陈慧骑着,到余姚进货,“是不是第一次坐女人的摩托车?”陈慧用她略沙哑的大嗓门喊,“你看我骑着摩托车像男人一样。”
接待接二连三的媒体采访,陈慧不大乐意。这打乱了她正常的生活节奏——早上5点起床,到梁弄菜市场出摊;10点收摊并买好菜,推着杂货车回家做饭;午饭之后,是雷打不动的午觉时间;下午,她往往坐在窗前的电脑旁,写下一些文字;晚上9点半一定睡觉。不过,宁波出版社营销部主任拜托她,配合《世间的小儿女》这本新书宣传,找上门的采访务必不要拒绝,她的名气跟书的销量挂钩。
她内心有没有高墙?
大多时候,陈慧的内心没有高墙。相反的,她对记者采访的配合度极高。未等记者发问,她自己就能打开话匣子,从个人性格到出书经历,她一股脑儿讲述了大众想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
作为一位作家,对来来往往的每一种个体保持观察,这是陈慧的习惯,也是天赋。“你比一般的记者性格更内敛。”见面不到10分钟,她就对记者下了判断,原因是,记者进她家门前,先在门外问了句:“这里是陈慧家吗?”
菜市场是个显微镜。干结的鼻涕泡儿,被烟熏黄的指甲盖,两口子间的钱包归属……任何细节都逃不过陈慧的“评审”。回到家,菜市场的家长里短,通通被她记下:风水先生总穿中山装,铜匠遭大病后终于戒烟了,开杂货铺的老板娘说起疯儿子红了眼眶……
正在读书的陈慧。 受访者 供图
她的家乡在苏中平原,26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到余姚阿姨家养病。丈夫比她大8岁,是本地人。邻居看陈慧到年纪了还没婚嫁,热心介绍,丈夫给她写信,信件打开来,是一行行清秀的方块字,她就对着这字迹对丈夫产生最初的好感。后来仓促走进婚姻。
陈慧的婚姻生活不顺心,但更多细节,旁人也无从得知。在她公开的写作中,陈慧勾勒余姚小镇上的各色人物,却从不在文字里直面自己的婚姻生活。对着每个来试图打听的记者,她都要强调再三,不想聊婚姻,不想聊她身上的疾病。
此时的陈慧,又用高墙包裹住自己,避免舆论窥探内心的痛楚。
谁不是为了讨生活?
陈慧职校毕业,学裁缝,起初在梁弄菜场门口开了家裁缝店,也进点杂货,半间门面算是小超市。不过等她怀孕,店面就关了。孩子一落地,心疼仓库里没卖出去的货品,她把儿子不用的婴儿车收拾过,装上货,到菜场摆摊去了。
最初一段时间,她凌晨3点起来,摸黑抢占“黄金地段”,还学会了骑摩托车进货。不过这份工作最辛苦的,还是周围人的目光,“菜市场来来往往多少人看呀,不管走到哪,人家要买东西,你都得停下来,随叫随停。”陈慧觉得不舒服,家人也觉得没面子。丈夫每次回家,远远在菜场看到她,绕路走;饭桌上,公公劝她:“你能不能去找个厂子上班?”
“谁不是为了讨生活?”陈慧到现在也算不上喜欢这份工作,“生活首先要弄好,没有生活说什么诗与远方,远方也走不到哪里去。”而写作这件事,在她看来,是“在生活当中留一个夹层给自己”。
早上10点,陈慧推着车收摊,天气很热,她走几步便汗如雨下。 巩持平 摄
陈慧没什么积蓄。写作的电脑是她最宝贵的东西,已陪她走过11年,显示屏界面暗黄,出现明显的卡顿,电脑主机坏了,陈慧就换个主机继续用。离婚算是她做过最奢侈的事情。结婚后几年,她和丈夫合资建了间新房。离婚时,她本打算带上孩子、电脑,拿回当年的10万元建房款离开,但丈夫态度明确:钱,借不到;孩子,不能带走。“那我给你10万,你走!”她东拼西凑借来7.5万,剩下的钱给对方写了张欠条。丈夫应该给孩子每个月600元的固定抚养费,就从剩下的2.5万元里扣。今年刚还清。
儿子一个月后就要上高中了,她还在为学费发愁。她手推车上售卖的杂货,单价大多1元、2元、5元,利润微薄。记者跟她出摊的那天早上,最终来了一单15元的“大生意”,菜场里卖豆角的阿姨买了一个晾衣盘,结果她硬是只收了10元,用5元称了些阿姨没卖尽的豆角。“都不容易,能帮一点是一点。”虽说是外来的媳妇,在余姚,陈慧张口“侬”,闭口“阿拉”,村里、菜场里几乎所有人都与她熟识。
为什么不靠写作挣钱?
靠写作挣钱?陈慧反问记者:“你也是写字的,单纯写作能有稳定收入吗?”陈慧出版书籍,属于余姚市宣传部的扶持项目。书籍出版后,版权归出版社所有。2018年,陈慧已出版了第一本书《渡你的人再久也会来》,出版社送了她300本,她在自己的个人公众号上写推文,卖出一些,挣了不到1万元。
即便如此,陈慧依旧尝试追求“绝对的自由”。她每日摆摊,日晒雨淋,却不肯在菜场租一个铺位。原因有二,一是铺位有租金,不能被固定的开销捆绑;二是铺位要每天看着,没法好好做饭、睡午觉和写作。2018年第一本书出版之后,很多机会出现在陈慧面前。镇里曾安排她去办公室做文员,陈慧拒绝了:“我写东西是因为喜欢,如果把我关在办公室,我会废掉的。”最近有短视频平台看中她的高流量,请她开账号,做直播,顺便为新书带货,她又拒绝了:“站在风口,猪都会飞,但我不想做那只猪。”
关于写作,她“从来就没正儿八经当回事儿”,有本地的生活栏目说要给她开专栏,稿费每篇50元,让她有一笔固定收入。但一听具体要求“篇幅固定、主题积极”,她再次拒绝。陈慧写的文字,每篇大多六七千字,都写在她个人公众号“陈慧家的后花园”里,有哪位编辑看中了,自行截取刊登即可,她就等稿费单寄来,“换两袋米”,关于发表了哪些、发表在哪里,她不关心。
“我只是像一朵黑乎乎的香菇一样端坐在我位于小溪的三间房子里,慢吞吞地写着我想写的文字,一天、一月、一年、然后好几年。”这是陈慧的文字。午觉睡醒的下午,如果到陈慧的三间房子里找她,不要敲门,去敲窗户,“我的电脑桌就在窗户旁边。我的窗户比门更重要。”陈慧说。
栏目主编:孔令君 文字编辑:巩持平
来源:作者:巩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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