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刘庆德
巍巍沂蒙山，让人们感慨着山的雄伟，崮崮有泉，形成千百条河流，正所谓“蒙山高，沂水长。”我的家乡有一条温凉河，是滔滔沂河的支流，日夜不息潺潺溪水从村前流过。我与家人傍河而居，是温凉河甘甜的泉水乳哺育着我成长，我与这条河有着难以割舍的情缘。
温凉河的故事，从小时候就听爷爷说过。那个时候我年纪小，认为就是老人哄小孩的话。哪一年发大水冲走了粮食垛、哪一年发大水冲走了石棚村的石匠、哪个朝代有人挖了虎眼……我记忆最深的是一位文化高、懂医术的中医爷爷说过的。有一幢明碑记有“温凉河、八愣树”等碑文有温凉河的记载。
那时候爷爷听来是耳穴走风，谁会用心听？随着年龄增长，前几年在镇文化站编篡镇志，从此对家乡的山山水水，崮的起名，道庙的修建年代，凡是泉庄镇有历史源源的事物都有着探谜的兴趣。家乡门前这条河，探究起来并非河水冬暖夏凉这么简简单单，它承载着很多往事，甚至有着几千年前的春秋故事。
纪国君王、大臣、将军、兵士在温凉河畔屯兵、纪国百姓在温凉河畔垦荒种田繁衍生息、大明朝任姓家族依据温凉河风水择地修建任氏墓地、凤凰头刘氏家族修建坟莹惊飞的凤凰，还有曹姓村民不到天明贪早挑水、在鬼汪子逮个小鬼牵回家拴在磨沟里的荒诞故事。老人们茶余饭后闲谈和温凉河关联的故事太多太多。
有真人真事，有神话传说，也有荒诞不经之怪事，这就是这方水土养育了这方人的生活，看似平平淡淡，无非酱茶油盐醋，其实生活的真谛在于享受着大自然的赋予，享用着大自然赐予的温凉泉水，用来煮茶，茶水甘甜爽口，润肺止咳；用来煮饭，饭菜不失营养，堪称保健用水；用来浇灌农田，经旱耐涝，农作物颗粒饱满，丰收在望；用来浇灌果园，硕果累累，瓜果飘香，优质苹果优质桃，引来南北客商争相采购，畅销祖国大江南北。
温凉河水冬暖夏凉，属地质构造现象。泉庄镇是名符其实崮乡，崮乡遍布山泉1000多处。尹家峪村前温凉河上游，有泉眼10多个，汨汨流淌形成了实名至归的温凉河。清沂水县志载“沂邑西北九十里，出纪王崮东南有响泉，水流东去与温凉水合流。”县志说的水流东去与温凉水合流，温凉水当属虎头泉无疑。
虎头泉是名泉，泉名沿袭几朝几代，世代称谓。上世纪八十年代，泉庄公社酿制地瓜干酒，白酒商标注册的“虎头泉”大曲，畅销省内外，村里闯关东在辽宁、吉林、黑龙江落户的老家人，回老家来都说在那“疙瘩头”，喝老家产的虎头泉酒“有劲”。在虎头泉周边悬崖峭缝，河底石板岩缝，河砾石中不知有多少个泉眼在冒水，汇集一条河东流去。
小时候听爷爷说，挖虎眼流红水的泉眼今还在虎头，露着两个干巴巴的石窟窿眼。传说终是传说，只能是茶余饭后闲聊。而清沂水县志记载的温凉水，经查阅资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版的“沂水水利志”和1985年出版的“沂水县农业区划”记载，泉庄镇位于姚店子至金星头断层以东，属地下深水层100至200米之间，水温在18度左右，虎头崖系西高东低延绵群山的小山腿，是大自然鬼斧神工造成的地质奇观，温泉水是受地层压力沿地层裂缝溢流地表，水是恒温，人类感受到的温凉是来自地面上的温度。
泉水属地下深层的水，夏天地球的表面，由于接受到日晒和气流的影响温度高，而地下深层温度要比地面低，水温自然低，溢出地表人们感受到水是凉的，喝到嘴里冰凉冰凉，有夏天吃冰棍和冬天吃屋檐的雪水璃璃的凉。到了隆冬季节，地球的表面是冰冷刺骨，寒风凄冽，深藏地下的水恒温18度，溢流出地表，因而使人感受到必较温暖，同燃烧柴禾把水壶里的冷水烧热样的温度。
勿需置疑，虎头崖虎头泉当属温凉河源头，温凉泉水朝东流淌汇集毛泉子、凤凰泉、西尧沟泉、庄前泉等10余处村人没有起名的泉水汇集成温凉河。河道蜿蜒约4华里，河道宽处30余米，窄处凤凰头有10余米。河床有青石板、红石板和砂岩层。河床覆盖处在覆盖层遍生河草，自古以来是放牧牲畜的天然牧场。
记得小时候我最乐意跟着五叔放牛放羊，放羊鞭一甩“啪啪”响，把羊赶的乱跑乱蹦，而五叔和另几个生产队的牲畜饲养员，则在河边大柳树底下拣几块河卵石下“憋死牛”棋。这个棋只能两个人执棋子走棋，人多了只能看外把，各帮一方争的面红而赤。有时候争到激烈时连划棋盘的薄石板都用脚蹬了，河卵石棋子也扔到河里，溅起朵朵水花。打水漂也是小时候玩的游戏，几个伙伴在河滩捡薄片河卵石，站在大水汪边缘，调整姿势，母指食指中指捏着石片，贴着水面平行扔出，薄片河卵石贴着水面随着水波跳跃，谁扔出的河卵石贴着水面飞的最远谁就赢了，输了的自然跳进河里摸几条鱼或螃蟹进贡赢者。
温凉河在枯水季节很是惬意，小时候的乐园，河里捞鱼捞虾抠螃蟹，没少挨螃蟹的夹。螃蟹繁殖在河边泥洞里，小手伸进洞抠呀抠，螃蟹横在洞里，伸着蟹夹手触到它夹着手指不松夹，忍住疼把螃蟹拽出洞伸进河水里，螃蟹被河水浸泡松开蟹甲就爬。嘿！小样你只要不在洞进河了还能跑了你。温凉河的秋天，河边柿子树结满火红的杮子，伙伴们也知道这时候的柿子果，采摘下来在河床找个隐秘处，挖个洞放好柿子果，上面用树枝和草的装好，挖好河流道引进河水，循环水的温度浸泡柿果，不几天柿子果脱涩自然成了伙伴们的美味。
夏天是温凉河水发威的季节，汛期雨量充沛，地下水似猛兽从虎头泉、毛泉子、凤凰泉等泉喷涌，吼声震天，汹涌澎湃，河床暴满涌向马连河。查阅资料1937年6月二十四日天降暴雨，洪水漫过河岸涌进尹家峪村西，冲毁民房数间，卷走未及打场脱粒的庄稼垛尹家、刘家、陈家等姓10几垛，最大一垛冲走到泉庄村河口都未散垛，可见粮垛之大，老庄户把式码庄稼垛本领之高强。这场水把几户刘姓村民吓得搬家去了西山居住。1962年7月21日，石棚村几名石匠在鹁鸽崖子开采红石板，用于建设供销社门头房。
冬季的温凉河，失去了往日的生机勃勃，单调的一种枯黄颜色，温凉水在黄色斑斑的河草间流淌，忙碌了一年的村妇也难找农闲时的清静，日复一日的下河洗菜洗衣服，为一家人的吃穿操劳。好在冬季的河水温温的，手伸河里不觉寒冷。下雪了，温凉河似乎是一条玉带，缠绕在白雪皑皑的山峦间。难怪立于清朝的肖家林碑文记有“南山北岭为玉屏，西来泉水是玉带。”堪称赞美温凉河之佳句。温凉河水潺潺流淌着，从古至今，始终如一的弹唱着一首无休止符的天籁之音，在山涧、林果园、农田、古老民宅、田园社区、田园综合体飘然荡漾，同尹家峪田园综合体沂蒙花开体验馆飘荡的，品牌歌曲《亲亲你的酒窝》旋律交响回应。
“东山上飘来了五彩的云霞
天地之间说着悄悄的心里话
悄悄落在听水岸边生了根
绽放出这绚丽的朵朵桃花”
……
你捧起泉水洗净黎明的羞涩
……
亲爱的姑娘你姓什么叫什么
你住在那个村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也不说又怎能难道我
你就住在尹家峪，你家门前有条河
是的，歌曲中演唱的从东山飘飘飞来的朵朵桃花姑娘，家门前的这条河，正是温凉河，如今，温凉河畔已经建设尹家峪田园综合体，五座形态各异地桃花造型展览馆拔地而起。“云之悦”游客中心、“雲水间”民宿栖落在温凉河畔，温凉河已是家乡一张靓丽名片。
遗憾的是深深印在我脑海里记有“温凉河、八愣树”的石碑，经过几百年的岁月侵蚀，荡然无存。毁灭在哪个朝代，或者近代哪个时期无从查证。遗失的碑刻不会重生，家乡门前这条河，依然哗哗流淌着冬暖夏凉的温凉水，流向泉庄村河口，汇南来马莲河水东流，经石牛坡、塔山前、张庄村注入滔滔沂河。
作者简介：刘庆德，沂水县泉庄镇尹家峪人，1965年生人。泉庄农中毕业后采写新闻稿件，在省、市、县广播电台和《沂水报》《临沂日报》《农村大众》等发稿件若干篇，2013年参加《泉庄镇志》编篡。劳作之余，研究民俗文化，采写民间故事、游记、村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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