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是夜吞噬了灵魂,还是灵魂啃噬着夜。我想应该是谁也不曾饶过谁的亲吻,轻轻地,温温柔柔地,就这样发生了些什么。——弦哑
厨房里水开了,水壶用尽力气吹口哨,不,那是啸叫。起身来不及丢下钢笔去厨房,关闭电磁炉,那刺耳的声音容不得叫太久。一是神经元发出强烈抗议,再者不希望吵到别人。惯于在安静里呆着,尽量不弄出一些响动,似乎所有人都像自己怕吵一样,处处小心翼翼着。
窗外传来不远处夜街上人们说话的声音,或远或近,算不上嘈杂,如同别人家厨房里锅碗瓢盆偶尔响动,如同婴儿啼哭声,都不觉得烦躁,体感着生活。假使没有任何动静,又觉得像是别了人间,那死一般的寂静,未免让人感到一丝荒凉。生活就应该有些响动,那样才不会醒来恍惚到胡乱想还在不在人间这种荒唐的错乱感知。
小炉火红,映衬出一汪心事。燃了一柳馨香,袅袅环绕的青烟在屋子里飘忽着。淡淡的,清雅的幽香,萦绕出别致心绪。
冬季,南方以南的寒意并不明显,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不知不觉中侵袭着双膝,忽而打了个喷嚏才披上外衣,往胸前掖了掖衣襟。仅是披着,若是穿周整了,会热得心燥。
笔下没那么激昂,和笔尖流淌出的墨水一样,缓缓地,轻轻地,像被温顺抚过,直白而简单。格子换成横列,依然在自己喜欢的方式里不慌不忙地写着点什么。忽而凝思,搁下笔,端起茶嗅着,好似嗅出的不是茶香味,又想起了许多许多往事。啜一口,摇摇头,继续在纸上划拉着,喜欢听笔尖在稿纸上发出的沙沙响,那是无数个夜的声音。
友人来访时见到一堆手稿,脱口而出:“用电脑不好吗?还在爬格子啊?”
摘掉眼镜,眯着眼笑一下,淡淡地回应:“嗯,习惯了,30几年的习惯,不是什么仪式感,也不纯粹是撇开电脑写作护眼,就是习惯,喜欢捏着钢笔胡乱写生活。”
生活既是这样,忙碌的事情,会用最快捷的方式去解决,不着急的事情,就放缓心情,慢一点也无妨。任何事情若都匆匆忙忙,注定会遗失更多过程中的美好。就像此夜,那些断断续续地打断,没什么不好。去了趟厕所,就忘记刚才要写的什么,撑着下巴想了会,找回了短暂失忆。有时也会想到别的事情上去,一走神就飘远了,歪在沙发里安然着,也是一种舒展成慵懒的状态。偶尔发发呆,不挑地方,也算是一种不错的独处时光。至少,心是宁静的,时而可致远。
她说:“好久没听到你声音了。”
接着她又补充说:“你的电台节目。”
是啊,有一年多没去录音室了,电台节目一直处于停播状态。本想说,每一期节目都要写几万字的稿子才能维持半小时以上的节目时长,又简单地讲,生活会改变一些什么吧,所以暂时没去弄。很多人也慢慢习惯了,不在某个时间打开广播去收听固定时间的节目。现在还有多少人听广播呢,大概听网络播音的多一些吧。
她嗯了一声,并说知道的。接着是沉默,然后没有什么语言,互道保重,不再讲什么。不是没话说,而是这个夜,我们都懂得去享受。又加上,我们喜欢“清聊”,就是坐在一起不说话,但彼此的意思都懂。一茶,一蹙眉,一抬手,一个表情,都是语言。无声地聊法就是清谈,或许在别人眼里觉得这两个人没话说,实际心里一直在说话。并排坐着,看向远方,抬头望向高天流云,物我相知,那种不需要发声的语境全都在了,心领神会,相视一笑,你懂我也懂。
也曾想过,把过去播出的电台节目留底文件传输到某个拐角,给过去喜欢的听众回味。多次收到远方的来信,详细标注某期节目标题,请求给他们发过去。大概是第一感效应,类似于你看到一本书,对里面某一句话印象深刻就念念不忘,而在节目里突然被某一句话打动过,就记住了。他们常跟我讲起的,有些自己不去翻记录都想不起来了。
终究是生活改变了很多,生活方式也在潜移默化着,有些事情就淡化了。那些过去熬夜也要搞完的事情,也会在某个夜晚突然觉得困倦而放弃,留给第二天慢慢弄。那些原本急切要抵达的地方,在心里也会变得松弛,没那么紧迫,一切都显得轻松淡然,去也可,不去也可。
“哇呜”一声猫叫,怪异到汗毛倒立,接着听到好似两只猫打架的动静。“扑通”一声,又似从楼上坠落的撞击,探出窗外向下看,一片漆黑模糊,什么也看不见。
楼下温柔地骂了起来:“臭猫,吓得我心怦怦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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