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鸡西市太阳升起得早,现在冬天6点来钟天就蒙蒙亮了,东北太阳跟这儿的人一样,火爆猛烈,感情饱和度高,一旦太阳升起来,就烤得人发烫,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基本不敢与太阳对视,别看外头零下20多度,向阳走路,还得手遮凉棚挡着点儿,不然很容易晒黑。
别看我们在外面裹得像个粽子,能武装的全武装上了--帽子、手套、围脖、口罩、大棉袄、二棉裤、厚底棉鞋……等一会儿进了房间,就等于从寒冬一下子冲进盛夏,想想吧,室内温度零上27度,就算东北的夏天也热不到这个程度。
所以东北人从户外回来家里,第一件事就是迅速脱衣服,根本都等不到屋里,在走廊就开始摘帽子、围巾、口罩,因为楼房的走廊也是热乎的,也有23度左右,脱得稍微慢一点儿就是一身白毛汗,脱鞋进屋后,果断换上背心睡裤,基本都光脚,袜子都嫌热。
光是温度高也就罢了,房间里因为地热烘烤十分干燥,在南方常常担心瓜子花生开袋后没有及时封死,就会回潮变得不脆了,在东北您尽管放心地敞口,会惊喜地发现:它们居然……更脆了!但并不是所有东西都越脆越好哇,比如馒头、剩菜,所以只能用塑料袋赶紧封上。
稍微手懒一点儿,饭后忘了封口或者放进冰箱,不一会儿馒头就风干一层硬壳,菜呢,好好的一盘红肠,一宿工夫就能成风干肠,咸菜自动收汤变成干菜,连最擅长吸水的粉条都能给你干成硬的……
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一定是:开窗户开门放冷气进来凉快凉快,我们这座老煤矿的煤炭不景气,卖不上价儿,那就自己留着猛劲儿烧,很多新楼房室内都能达到26、7度,要知道就算夏天,东北也就中午能达到这个温度,早晚睡觉还得盖毛巾被。
小外甥从外地回来,每天拿个老头杯,一天好几杯地喝水,嘴唇照样起白皮儿,我呢,晚上鼻子干燥得能疼醒,他说:“姥哇,我以前老觉得我家不够热乎,心想来你家享享福,没想到热起来也遭罪啊,热得我迷糊都,没看我每天好几趟往走廊跑么,凉快凉快……”
像这些烧鸡、香肠、馒头、包子等吃完了就得赶紧封口放冰箱,放屋里一个是风干得快,一个是太热容易坏,倒是榛子等干果高兴了,买的榛子有一些没开口嗑不开,放在盘子里,不几天,它们居然活生生裂开了……
屋里热,每天吃完饭就从窗台外捡几个冻梨、冻柿子、冻花红放盆里缓上,饭后一人发一两个,趁着没缓透还带着冰碴儿就赶紧吃,这东西贼拉解暑,从嘴唇到胃里,沿着食道一路哇凉儿,根据温度变化都能知道它走到哪儿了,太舒坦了,感觉活过来了。
因为是地热,大家就喜欢席地而坐,像个大炕一样,脚边放上花生、瓜子、糖块、一盆冻果……把垃圾桶拽过来,咔嚓咔嚓啃冻梨,缓好的冻梨只需咬个小口,都不用挤,那甜蜜蜜的梨汁就汩汩往外涌,所以必须接着吃,边吸溜边吃有时候都来不及呀。
妹夫从回来就穿这种跨栏背心,带点儿袖的短袖T恤都穿不住,冰箱里放了很多冰镇啤酒和罐头,基本顿顿饭都弄出来一个放盘子里当菜吃,东北的夏天很少听“中暑”二字,倒是冬天,很多人反映在家感觉马上要中暑了。
晚上睡觉我太干燥了,二姨把两三个大抹布蘸上水不拧干,再在上面浇上水,床边再放两个小桶装水,这是土法加湿器了,就算这样,到了凌晨,抹布就干成了咸鱼,一摸咔咔响,再往上继续浇水,再灌一杯凉开水,继续睡,这么整才能坚持到天亮,这么干燥的好处是,无论多厚的衣服,洗完了第二天准干了……从来不用拼内衣袜子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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