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自己记性好,没法忘记,没有法……
第一次经历"亲人亡故”是我小学没毕业,一个寒冷的冬天,娘沉重悲痛的告诉我: ″ 雁啊,你老姥姥不行了,城里的刚送信儿来,娘得去城里你姥姥家,你得管着你弟弟、妹妹,娘给你们贴的饼子在锅里,壶里有开水,你们凑合吃口,明个过晌午出了殡,娘就回来。″ 我难受却不会表达,只问我娘 : ” 娘,我不去行吗?” 娘说 : ″你小孩子家,不用去。你得管着他们呀,听话,娘走了。"
我知道,我娘从4岁没了父亲,母亲改嫁,我老姥姥是我母亲最亲的人,她疼爱我母亲,胜过爱自己一万倍。老姥姥有好吃的,都是藏在被子里,分给她的一份,从来舍不得吃……冬天,她搂着我娘睡觉,我娘冰凉的脚,蹬在老姥姥的肚子上;夏天很热,那时没电扇,老姥姥怕我娘热,一宿一宿的搖蒲扇。……后来我刚刚会吃东西,只要我娘抱着我去姥姥家,老姥姥就是有块吃进嘴里的糖块,也吐出来给我吃,不停的嘱咐我娘说 : ″闺女好。得好好疼闺女。”
我4.5岁时离开故乡跟母亲去了山东,10岁多点又回到故乡。我家很穷,但我姥姥家那么好,每次到姥姥家,
房子高大宽敞整洁,最让我目不暇接的是,姥姥家各屋内窗户和房顶上那让我着迷的窗花、房顶上那好看迷人的各种红色剪花。老姥姥见我痴迷的看纸剪花,就把她剪的″一抱”纸剪花让我娘带回家。
老姥姥一双巧夺天功的手,不但会做针线活,弄块破蓆,老姥姥用大剪子几下子就能剪剪、缝缝,糊糊,不费劲就能做成人见人爱的给女儿陪嫁的漂亮“糊箱子”。我常看见老姥姥的大砖炕上,有一张吃饭的矮桌子,桌上、炕上全是红纸屑,我娘说,那都是大半个城里求老姥姥剪纸花布置新房用的。
老姥姥个子很高,笔直,她做的鞋,比鞋店里卖的还漂亮。我娘说,老姥姥的娘家是沧州,她杨家是练家子,不论男孩女孩,小的时候都得练功夫,老姥姥的弟弟,《武林》上有介绍,那本杂志一直由我大舅珍藏。
我深深记住了我老姥姥的模样……80多岁,眼睛不大,皮肤很细……头发参白,后脑勺有个端正的发纂……
老姥姥去世后,年少的我越来越想念她,但我不会表白,就是时常想起她的样子……
后来,我看了文娟版《红楼梦》,黛玉美丽的小眼睛,我一眼就认准了,我老姥姥就是这个样子,文娟老师80岁后就是我老姥姥的样子,我赶紧买了一张剧照,欣赏着“黛玉",天天端详着我老姥姥的样子,疼爱我娘,因为我家穷,没得到回报的先祖……????????????
如今过上了昔日做梦也想不到的好日子,欠下我老姥姥的深恩情债,只能靠多给她烧些纸钱,作为唯一的回报。
愿天堂的老姥姥,在天为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