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诗没有直抒胸臆式的呼号,只有冷静的客观描写,采用的是旁观者的叙述视角,仿佛诗人只是在呈现一个事实。
在诗人的笔下,“礁石”具有无比坚定的意志和英勇顽强的抗争精神,任凭“无休止”的狂风恶浪吹打,依然昂首挺胸;尽管“脸上和身上”留下了“象刀砍过”的累累伤痕,却毫无畏惧、决不退缩,照样岿然不动,并且还“含着微笑,看着海洋”带着必信的信心和无比乐观的精神,笑迎更猛烈的挑战,承受更严峻的冲,是一个大无畏的英雄形象。
《礁石》艾青的这首诗有什么意
《礁石》是艾青的一首短诗,只有两节八句,但是,这首八句组成的简短的抒情诗,却用了比拟、象征等好几种写作手法,创造了歌一样的旋律、画一样的景色、无穷的想象空间和深厚的意蕴。
从诗歌的声音语言层面分析,这首诗歌采用的是“自由诗体”,就声音特点看,并不讲究对句、平仄、押韵等等旧体诗歌的规矩,但是,其声音方面也并非完全没有节奏,比如第一节第一句的两个“浪”字,可以算“同韵”,与接下来的第二节第二句句末的“样”,是同一个韵,与第四句句末的“洋”虽然平仄不同,但是仍然是同一个韵,这样,就在一定时间内形成一种音韵的循环,增加了语音和谐,构成了歌一样的旋律。从诗歌的句式看,长短比较自由,但是最长的一句“每一个浪都在它脚下”只有九个字,最短的一句“一个浪,一个浪”是六个字,其余几句觉得字数介于中间,显得相对整齐,体现了闻一多先生所说的“诗歌的建筑美”。这种分行、相对整齐的句式,使我们从外观上一眼就能看出它与散文、小说句式的区别,这既是诗歌的惯例,也是区分诗歌和其它文体的最表面的形式。
从这首诗歌的意境看,简短的八句诗,给我们描绘了两个主要的画面:第一个,是无数浪花被礁石打成碎沫;第二个,是礁石屹立,面对浩瀚的海洋。这两个画面,其实是同一个画面,所不同的是,第一个画面,着重描绘了被打碎的浪花,第二个画面,着重描绘了挺立的礁石,视觉的中心点有了变化,使读者关注到不同的层面。这就是说,“主导意图”有所不同,第一个画面的主导意图,在于揭示“浪花”的反复攻击,第二个画面的主导意图,在于突出礁石的傲然屹立。而且,诗歌语言构筑的画面,和真实的绘画有所不同。在诗歌中,画面是动态的,就像在电影和电视中,视角是移动的,景物也是变动不居的,而绘画中,作者却只能采取一个固定的视角,其画面虽然也力图用特殊的笔墨语言写出“动态”,但是,相比而言,总是静态为主。诗歌这种画面的营造,比绘画更灵活。但是,诗歌中的画面与绘画的另一个不同,就是诗歌的画面是“间接的”,是借助语言文字,间接描写图像的,而绘画,则是直接描写图像的。
这首诗歌在写作手法上,采取了比拟的手法,如第一、二句:
“一个浪,一个浪,无休止地扑过来”
用“扑过来”描写浪花,无疑,是把浪花比喻成“人”的写法,本来没有生命的浪花,好像也有主观意志,能主动对礁石发起攻击。而接下来的是:写礁石“打碎”浪花,同样把礁石拟人化了,客观事物的相磨相荡,仿佛是人与人的斗争。这里,就有了比喻、拟人,同时,在更深的层次上,有“移情”的作用。客观事物本来没有什么意志、目的,但是在作者看来,它们却似乎有了意志、目的,实际是作者把自己的思想感情“投射”到了外物身上,给没有生命的东西赋予了生命。就像杜甫“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句子一样,花何尝溅泪?鸟何尝惊心?不过作者“感时”、“恨别”,心意悲伤,带着情感的有色眼镜去看待外物,觉得外物好像也在悲伤一样。这首诗歌的第二节,进一步写礁石的“脸”、“身”和“笑”,更是清楚明白的拟人,而“移情”的审美心理活动,仍然渗透在其间。这样的写法,使客观世界变得“人情化”,赋天地以生命,使生命的活力鼓荡在宇宙间,确实是打动人心的好诗。
这首简短的诗歌,通过比喻、拟人的手法,注入作者的感情。但是,并没有把事情说尽,而是只简单地勾勒了两个画面,抓住事物的特点,而对其内涵,则采取“省略”的方式,没有做出什么说明,这就增加了读者猜测和想象的空间。在艺术中,“形象大于思想”,思想往往阐述得清楚明白,也就没有多少想象的余地,而没有想象的余地,没有给读者留出“填空”和“对话”的空间,也就不能引发读者的“兴味”,更不要说什么“领悟”和“畅神”了。相反,这首诗歌,语言凝练,采取“暗示”的手法,只作形象的勾勒,不作意义的阐发,把其中的意韵留给读者去体会,增加了诗歌的美。
这首诗的意蕴,具有无限阐发的空间。这可以一般地看作两种力量的斗争,又可以看作具体而有所指的敌我较量。还可以把礁石看作坚韧、不折不挠的精神的代表,等等。
综上所述,这首诗歌是比较优秀的诗歌。唯一令人感觉遗憾的,是所“暗示”的句子仍然简单,缺少气象混沦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