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那道光》
——不知从何时起,经常彻夜的失眠,总觉得⾝处的这个城市异常的陌⽣,陌⽣得留不下我的⾁体,也容不下我的灵魂,原以为⾃⼰可以随⼼所欲地⽣活,真实地表达⾃⼰,可时间长了,逐渐地学会把⾃⼰隐藏起来,⼀个⼈做着孤独且浅浅的梦。
——不久前,⼤姐感叹家庭的不和谐,许久不联系的表姐也倾诉她的软弱被欺,然后⼜从⽼妈那听来的细姑情感的哀伤,⼀时间仿佛知晓所有世间所有不能⾔的酸楚,⼿机这头的我,⽆可奈何,既不是个可靠的出谋者,也不是安静的倾听者,唯有脑海中闪出⼀句:“男⼈没⼀个好东西。”然后执拗地挥之不去。
——当跑团群⾥发出⼀条王屋⼭登⼭看⽇出活动的时候,我想这便是机会,按耐不住内⼼的激扬,便早早报了名。我在想,若有⼀天,我的情绪不能⽤⾔语表达,那么还是去远⽅⾛⼀⾛吧,抬头看看天空,看看许久未见的⽇出,或许它可以包容我所有⼀切的难过与悲伤。正如康德说的:“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深深震撼我们的⼼灵,⼀是头顶璀璨的星空,⼆是内⼼崇⾼的法则。”
—— 约定凌晨三点在⼭脚下集合,想早睡却睡意全⽆,索性提前出发,途中接上全成哥和冰雁,准时到达王屋⼭脚下,集合完毕就开始登⼭,没有仪式,没有号令,甚⾄⼀点⼼理准备都没有,借着头灯,我们⼀⾏⼆⼗多⼈,拾级⽽上,蜿蜒向上的台阶,沉没在⿊夜的尽头,我努⼒想跟上,呼吸却不由⾃主难于控制,有点喘,还有点慌。爬了⼀段路程后,内⼼才缓缓地平静了下来,也开始留⼼周围的⼀切,不知是秋早⼊了⼭林,还是城市的夏迟了未散,凌晨三点半的王屋⼭,夜幕四散,凉夜如⽔,空落落的树林⾥除了我们偶尔的交谈声,便是万籁寂静了。
—— 越往上⾛,越觉得艰难,开始感觉有些吃⼒了,⼀旁同⾏的冰雁提议把头灯关了,果真是个好主意,先前的我忙着登⼭,只看得见眼前的灯光⼀点,头灯⼀关,仿佛⼀切瞬间变得可爱起来,原来漆⿊的树⽊之外,是远处点点的万家灯⽕,头顶上是⼀⽚璀璨的星空,⽽今晚的⽉略显饱满,⽉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地洒落在地上,显得格外的温柔,我轻声问冰雁:“那颗最亮的星是什么”,她说:“启明吧”,我惊讶地回叹⼀声:“这就是启明星么!”,我是有多久没见它了啊,还是⽼家门前的那颗吗?怎么依然像那如⽔般跳跃的⾳符⼀样,如常般照亮着我脚下的路呢?
——⼀个半⼩时登顶成功,盼姐说离⽇出还有⼀段时间,于是我们添⾐抱团,站在⼭的顶端,⾯东⽅⽽⽴,⼀起等待激动⼈⼼的那⼀刻,黎明前的狂欢则是我们的⾃拍及互拍,我时⽽望向黎明,时⽽凝视那轮静静的满⽉,最终⽬光⼜痴痴投向这群可爱的⼈,这等待的过程可真是妙不可⾔啊!
——远处的⽩⽟⽯栏旁,冰雁和⽜萍⼿挽着⼿,含笑⽴在风中,风吹乱她们的秀发,⽽此时晨曦微弱的光正好映在她们秀⽓青涩的脸庞上,使得她们的半⾝剪影显得那么柔和优雅,那么美丽⾃然。这个尘世⾥,你总是寻寻觅觅,渴望着远⽅的⽥野,遥远的星空,却总有不经意的⼀刹那,⼀道亮丽的风景在装饰着你的梦。
——⽽后也没等多久,远处的天空开始呈现出不⼀样的⾊彩,先是青蓝,再往下变得淡蓝,像⼀块漂亮的蓝翡翠,⽽此时远处的地平线之上,抹出⼀道橙⾊的光,利箭⼀般刺破天空,不⼀会⼉,橙⾊变成淡红,慢慢的光线越拉越长,把邻近的云也染得发亮。就在这⼀刹那间,在重重叠叠的峰峦的最东端,红绸帷幕似的天边跳出来鹅蛋黄⼀点,再突然地挣脱出黎明前的最初那道光,欢快地蹦出⼀个⼜⼤⼜圆的⽕球,耀眼⽆⽐,光芒万丈。
—— 有什么⽐看⽇出更能治愈⼀切的呢?
— 这样的时刻,什么⼿机、琐事、烦恼统统屏去脑后,⼀切都变得不重要了。青⽡红墙,楼台亭阁间,全都笼罩在⼀⽚⾦⾊的晨曦之中,突然感动到有种想哭的感觉,真切感到那种去除了种种障碍,⼲扰与屏蔽的⾃由⼼态,那种属于⾃由舒展的即将要飞翔的⼼,此刻唯有宁静与愉悦,再⽆别的了。
——于是,我站在⼭顶之巅,努⼒伸展着双臂,深深呼吸了⼀⼝⽓,坦然接受这命运安排的⼀切,都有离不开的家乡,也有去不了的远⽅,更有舍不下的情殇,或许注定⼀辈⼦我都奔波在路上,扪⼼⾃问,这⼜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