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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叔是什么意思

鸭叔是什么意思

更新时间:2023-08-03 04:22:49

鸭叔是什么意思

鸭叔是张鸥写的一篇小小说《鸭叔》的主人公。小小说摘录如下:

几十只麻鸭托着沉重的屁股舞着笨拙的鸭步朝村西的水洼子奔去,后面鸭叔呼哧呼哧的舞着手里的鞭子压阵,在知了没完没了的烦躁声中,鸭叔的肥屁股更显沉重,后背一大滩汗渍随着他迈步越积越多,似乎眼泪攒多了憋不住样的要开闸。

二伏的天儿,一大清早的就又燥又闷,猫狗寻着阴凉处树根下黄瓜秧下蔫蔫的懒得叫,人呢,睡梦中汗憋起来,惺忪着眼望望天儿,嘟囔着“哪跟过冬天?最起码冷了能多穿衣服”,解个手踱到树根下,醒醒神儿,和狗抢地盘,哄走它。就是这样的高温,不动则已,动则冒汗,鸭叔赶着他的鸭子开始又一天的生活。

树叶不动,草叶不动,没有一缕风丝,青苞米秧压着间垄上的黄豆秧扎起厚厚的绿色屏障,鸭叔和他的鸭队行进在浓绿中夹着的小路上,水洼子在前方,到那里就凉快了。寂寞的鸭叔不忍朝鸭子下狠手,冲天甩个响鞭催促督赶着他的鸭子。

水洼子在岭坡下,原先是个天然的水坑,坑边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块子,雨水积的多了,成了坑,野草快活的扎根成簇成丛。鸭叔那年初春挖野菜喂鸭子,无意间发现这块儿地这个坑,喜欢上。

他带着他的鸭子占领了水洼子。鸭子自由的游水,鸭叔端着锹,碎石烂瓦的聚一堆垛成一道“石墙”,他跨腿能迈来迈去,鸭子规矩的划界。清理好周边的土地,鸭叔种几行黄豆,不挡风还有收获。后来又捡人家甩下的树苗子栽上,没成想倒挺禁活,鸭叔多了一项活计,放鸭加浇树。累了就一屁股坐地上歇歇,掏出挎包里的干豆腐,葱,馒头,塞巴塞巴,大饮料瓶子里家灌的自来水“咕咚咕咚”来几口,很是畅快。

鸭叔的水洼子是他的灵生之地。村里老少爷们婶子大娘体念他的种种不易,一般不来骚扰,逢小孩子周末放假四处疯玩,也叮嘱着,“别祸害鸭叔的水洼子”,防止拿石子打水漂玩儿,引鸭叔傍晚沉着脸走一趟街,让人心疼。

鸭叔有自己的院子,挺老挺深的,院当中有棵不知年份的核桃树,不舍得放掉。年年招来“偷”核桃的孩子,望风的趴大门不错眼珠的盯着(后边来人拧把屁股,疼了才知道),上树的小灵猴一样,摘这个望那个更大,索性一股脑儿撸一把,奈何手小,攥不下几个,来脾气索性摇晃树枝,地上配合着捡的,忙乎不过来,轻声囔着“够了,够了,明儿个再来”。鸭叔“袅悄”地站在屋里门后,屏住气儿不吭声。“是吃的玩意儿”,他等着树上的孩子下来,地上的捡干净了,墙上的缩回去,故意大声咳嗽,以示“他在家”,别拿他当摆设。

鸭叔的院子就他一个人,一棵核桃树,夜晚墙角鸭圈的一群鸭。鸭,是麻鸭,鸭叔说过的,“纯白鸭毛沾屎忒脏,瞅着腻心”。他或许把某种完美植根在意念里了。

鸭叔有过媳妇儿,生孩子时候大出血,孩子大人都没保住。老丈人家来人哭一场,闹一场,鸭叔的爹妈陪笑脸说好话,另二百块钱了了恩怨。这事儿发生在地震第二年。鸭叔娶媳妇葬媳妇,爹妈都拉了饥荒,他感觉“脑袋要低到裤裆里”了,实在对不起老人。身为老大,让老人吃累没头啊。

媒人又来提亲,姑娘一眼相中了比鸭叔高半头的弟弟。口气十分确定,“倒不是嫌他死过老婆,看他走路扭扭的鸭子似的,别扭”。那晚,爹妈屋里的灯弦啥时候拉灭的,鸭叔啥时候上炕的。他一直都在自己的屋地摸黑数着天上的星星。

弟弟要娶媳妇了。姑娘上杆子嫁的。按风俗,“弟弟先娶了,哥哥就会光棍一辈子”,鸭叔没埋怨谁,同意。不能俩儿子都耽误了,哪怕饥荒是又落了一层,慢慢还呗。

鸭叔有了侄子。小东西“呀呀”的追着他跑,不喊他“大伯”,淘气的喊他“鸭叔”。不恼不急,外人教啥是啥,怨不得孩子,他呢,发自心底的稀罕,学着鸭子舞着手逗侄子玩儿,举起来搁肩膀上骑着,乐的侄子来不及说“有尿”,小鸡鸡放水灌他一脖梗子,反手搂胸前,“啪”的亲一口当惩罚。

鸭叔和爹妈三口人过日子,弟弟三口人另起炉灶,前后屋的,不吵不闹。日子悠当的过着。

饥荒还得差不多了,爹妈先后走了,鸭叔伺候的。原本清瘦的弟弟脸色愈发的黄,走道没劲儿,弟媳妇哭天抹泪的,鸭叔跟着难受。秋后,确诊“肝腹水”的弟弟不甘心的闭上眼,葬了。

侄子十二岁,似懂非懂的接受这变故。一会儿前屋趴门望望鸭叔,一会儿后屋掀门帘瞄瞄母亲。沉寂凝固笼罩着这个院落。

乡邻一边说着怜惜的话“可怎么熬啊”?一边讨论着,“咋都让他家摊上了”?

弟弟一周年祭日,鸭叔以兄长的身份送弟媳妇儿“再嫁”。他本就低矮的身躯日渐苍老衰败,却使劲儿挺着头跟那个男人说,“善待这个没爹的孩子。别改姓,念书我供。你们该生就生自己的孩子,他一晃就大了。亲妈带着我放心”。男人动了情,“大哥,放心,他就是咱两家的孩子”。

鸭叔老了,不能跟着三码车和泥搓灰筛沙子卖小工了,种点儿地养鸭子下蛋卖钱,就是不闲着。侄子读书毕业成家,接他,不去,“等我箍囔不动,给口水喝给口饭吃就行”。

鸭叔没啥大的用钱的地方了,还照样养麻鸭,下了蛋,谁家有生小孩儿的,头疼脑热的,他笑呵的去,端盆鸭蛋,“收了吧。我也没啥”。

鸭叔,赶着他的鸭子,傍晚回来,那个院,那棵核桃树,陪他环映过往的路,有扇心门半掩着,透进夏夜清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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