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又叫柽柳,古之所谓“降龙木”也,名字是够气派的。在新疆等地,有沙的地方往往就有红柳,它忠贞不二,一心一意坚守沙丘。红柳有两种,枝条紫红的,谓之“紫红柳”,质坚如铁,枝繁叶茂,躯干盘曲如虬龙,据说是为了缚住流沙而气紫了脸;淡黄色者谓之“沙红柳”,茎直中空,少有枝蔓,亭亭玉立,修长如竹,宛若处子。有些沙丘腾跃蜿蜒,绵亘数十公里,红柳绿意葱茏,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绿色长城。夏日花红欲燃,又恰似一道彩色屏风。
红柳扎推生长的地方就会形成红柳沙堡,但它的形成漫长而艰难。一株纤弱的红柳幼苗在飘摇,四周是茫茫旷野,脚下是无尽的黄沙,要想生存下去谈何容易?它注定孤苦伶仃,风的鞭子恣意抽打着它,沙的醉步恣意蹂躏着它,但它把狂飞的风抓住了,抓住一把沙砾,沙无法挣脱,就开始在它脚下堆壅、沉积。
红柳拼命地长,风沙不住地堆,日积月累,层层加固。红柳缘着沙坡不断抽枝分蘖,壮大自己,一株红柳能够繁衍成一个庞大的家族,一墩红柳能够守住一座大大的沙丘。与此同时,沙层里的根也在不断向四面八方扩张,在沙堡里龙蟠虎踞。
看到它,我就会想起西域那些屯堡。我们的祖先也如荒漠上的红柳,在一片片不毛之地上,以紫燕衔泥的精神,筑起一座座屯堡、一个个烽燧,一道道水渠、一块块农田,打造自己的家园!
红柳以自己微弱的生命,终于长成巨大的身躯,筑起巍峨如山的沙堡。它们这样做也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而是子孙后代。有了老辈红柳的付出,它们的后代才会有个安身立命的家园。它们当然看不到家族兴盛那一刻,但它们无怨无悔。
在塔里木盆地边缘,一些农田家园厝置于星罗棋布的沙丘之间,沙丘上满是繁茂葱郁的红柳,有些红柳粗大如椽,茂密苍郁,把整个沙丘覆盖包裹在里面,形成一座巨大的绿山,有些红柳墩方圆上百米,能固沙几十万吨,甚至数千万吨。长满红柳的沙堡恬静优美,闲暇时徜徉在红柳环抱的沙丘之上,闲适惬意。
应该感谢红柳,有了这些沙漠尤物,春日的阳光格外可爱,沙软绵绵的,风轻俏俏的,盖一身阳光,风儿轻爽撩你的眼,你会梦见碧绿的草、斑斓的花、翩飞的蝴蝶和忙碌的蜜蜂,还有花的淡淡幽远的清香,甚至有美丽的仙女向你走来。此刻,你或许再也不会说红柳只是一种灌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