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吕底亚(Lydia),小亚细亚中西部一古国(公元前1300年或更早-公元前546年),濒临爱琴海,位于当代土耳其的西北部,其居民的语言为印欧语系—安那托利亚语,以其富庶及其宏伟的首都萨第斯(Sardis)著称,它大约在公元前660年开始铸币,可能是最早使用铸币的国家。
在青铜时代,吕底亚被称为阿扎瓦王国,当地居民的语言属于安纳托利亚语族。但从迈锡尼时期开始,这里就与新来的印欧人群有密切的联系。后来出现于希腊神话中的赫拉克勒斯、柏勒洛丰等英雄冒险事迹,就是希腊人对那个时代的模糊记忆。到了青铜时代末期,吕底亚人终于利用赫梯帝国崩溃,开始作为独立王国存在。
在公元前12世纪后的黑暗时代,处于两个神话王朝的吕底亚也缺乏相应记载。直到公元前7世纪,建立第三个王朝的国王巨吉斯,开始频繁出现于希腊、希伯来和亚述记载中。
凭借着肥沃的土地,吕底亚人口有了显著增长。又因为介于地中海到内陆之间的优越位置,容易成为南来北往的商贾落脚地。赫穆斯河及其支流发现大量的沙金,让吕底亚拥有了丰富黄金储备,使他们成为了最早铸造贵重金属货币的政权。
由于经济实力发达,吕底亚货币成为了当时国际间的硬通货。政府以国家公信力为背书,铸造了约60%金+30%银的混合货币,方便完成大宗商品交易。但后世的考古发掘却揭露,很多吕底亚货币的金银比是5:5。也就是说,他们是最早操纵币值来牟利的国家,并很容易引起周边民族的不满和抱怨。
公元前8世纪后,受斯基泰人排挤的辛梅里安人也南下抵达小亚细亚。他们发现吕底亚十分富庶,而自己在贸易上总是吃亏。于是一度占领了吕底亚人首都萨迪斯(不包括萨迪斯卫城)在内的大片领地,吕底亚国王阿利亚德(Alyattes)好不容易才将辛梅里安人勉强驱逐。但新的国际局势让长期战争无法停歇。吕底亚很快又和掀翻亚述霸权的米底人开干。在两强互不相让的消耗后,才于公元前585年以日食为契机讲和。
吕底亚与希腊人在贸易上往来频繁,在经过长年的发展后,吕底亚王国的领土扩张至由色雷斯海峡至安纳托利亚西部,并以萨第斯为都。吕底亚人精于商业与贸易,并于这时期在赫穆斯河及其支流发现大量的沙金而繁盛起来,并与辛梅里安人进行不公平贸易。可是辛梅里安人后来发现吃了亏,并以武力夺取了吕底亚首都萨第斯,夺取了大量财宝。吕底亚人在失掉首都后,与亚述人结盟,并于公元前626年,联合亚述灭掉辛梅里安王国,重新定都萨第斯。
繁荣
繁荣
随后,势头正盛的吕底亚人挥师西向,以无中生有的方式罗织战争借口。最终征服了那些迁徙到亚洲的色雷斯人、卡里亚人、弗里吉亚人和帕夫拉戈尼亚人。当然也包括最晚抵达的古希腊移民。虽然吕底亚一度有跨海征服爱琴海岛屿的计划,但最终因自身缺乏海军基础而选择作罢。
当时的希腊各地,正好赶上了贵族制瓦解而僭主兴起的更迭期。所有流亡者都乐于到东方大国寻求政治援助。吕底亚国王克洛伊索斯也采用扶持手法,间接控制着许多城市。
这个手法,也是后来波斯帝国的驾驭希腊政策。反面效应则是让希腊人将寡头与东方专制君主联系起来,使僭主的文化形象逐渐变得负面。
除了武功,吕底亚王国对希腊人的统治更重视文治。从巨吉斯的时代开始,他们的文化就与希腊非常接近。彼此都比较尚武,宗教和祭祀风俗几乎大同小异。宙斯、阿尔忒弥斯、阿波罗、雅典娜等希腊神祗,同样在吕底亚占有一席之地。文字记载和考古也都显示,吕底亚和士麦那、米利都等希腊城市的艺术风格是异曲同工。东部的希腊贵族还以效仿吕底亚服饰、发型和香料为荣。
对于希腊附庸的态度,吕底亚仅仅满足于收取贡品和征用部队。不会过分干预各城市的内政自由。他们的军队主力是类似于早期的希腊重甲兵,但受亚洲文化影响而发展了更有水平的骑兵。
公元前660年后,因为货币的发明,吕底亚的贸易变得十分繁荣,可说是富强一时。在亚述帝国于公元前612年灭亡之后,克罗索斯当上国王之时,王国进入全盛时期,征服了希腊在小亚细亚的所有城市。
灭亡
在听闻米底帝国被推翻后,克洛伊索斯决定扑灭波斯人的星星之火。顺便利用老对手的灭亡,将吕底亚的地盘扩大到整个小亚细亚半岛。
他为此还四处招兵买马,从附庸与同盟国那里凑出大军前往卡帕多西亚地区,挑战波斯霸权的西部边陲。为了确保后方安全,也为保障自己有远方盟友作靠山,吕底亚国王还遣使和斯巴达建立友好关系。通过给德尔菲等神庙的献礼,为自己争取有利的舆论环境。
在此后的普特里亚战役中,吕底亚与居鲁士的波斯军队遭遇,双方互有胜负,但吕底亚军队撤回了本土。为了在冬季节约资源,克罗伊索斯又将所有的外籍部队都遣散回国。然而,居鲁士的行动却完全出乎吕底亚预计。他们选择继续出击,直扑都城萨迪斯,并成功地在锡姆伯拉战役中获得大胜,并将剩下的敌人全都围困在城中。
但克洛伊索斯依旧没有放弃希望,这是因为萨迪斯拥有完备卫城体系。后世的考古结果告诉我们,这是是一座非常典型的希腊式城邦。作为中心的卫城建造于高出地面300米的台地上,周围的帕克托罗斯河为城邦带来了丰富的水源和金沙。
然而,这种城市弱点也非常明显。由于不同段城墙是在不同时期建造的,所以防御规格并不统一,容易出现破绽。虽然高度普遍有10-13米,但城墙宽度却从18-40米不等。由于不是美索不达米亚这类大平原地形,所以险要有余但空间明显不足。如果在短期内积聚起大量人马驻守,就算给养充沛也很容易出现交通拥堵、瘟疫肆虐等问题。
因此除非是迫不得已,古希腊城邦的居民基本上以野战作为决胜手段,绝不会轻易地长期守城。这样的作战环境,反过来也使得吕底亚人不善于进行城市攻坚。虽然此前有过遭辛梅里安人长期围困的记录,但对方同样是不善此道的临时工兵。一旦对手换成掌握大量两河攻城武器技术的波斯,不甚考究的城防体系就将遭到巨大考验。
在此期间,吕底亚向伊奥尼亚的沿海城邦、斯巴达、埃及以及遥远的巴比伦求救。希望能以自己的强大财力组织起庞大的国际救援部队。根据城内的物资情况与大部分军队不愿意冬季出战的习俗,将集结期限定在5个月之后。
许多本来已回到家乡的希腊军队,便在吕底亚黄金的吸引之下再次武装起来。远在海对岸的斯巴达人,此时还没有后来那么封闭。在接到求救信之后,也是一反常态地开始武装部队。只可惜在他们赶到前,吕底亚灭亡的消息已经传来。至于埃及和巴比伦的援军,就更不可能快速抵达。到公元前546-545年之间,萨迪斯沦陷的消息几乎同时为希腊和新巴比伦所记载。
根据希罗多德给出传奇说法,一个波斯士兵在围城的第14天发现,城市一侧的峭壁可以轻易攀爬。波斯人便从这里发起夜袭,顺利杀入了原本是固若金汤的城市。
现代研究则充分表明,不同段城墙的材质和规格,都容易导致坍塌事件发生。波斯人不仅掌握着由亚述帝国开发的一些大型攻城技术,自己也是开展坑道作战的能手。对于这类结构脆弱的防御弱点,非常善于捕捉利用。甚至可能以几种方式同步操作,让很少经历攻坚战的吕底亚人顾此失彼。城墙失效的巨大冲击,也让守军的心理防线崩溃,从而导致了王国核心的快速陨落。
至于吕底亚的末代国王克洛伊索斯,先后历经了丧子与亡国之痛后。只能向波斯大王居鲁士投降,不再具有先前的意气风发。但凭借着个人经验和在小亚细亚各地的威望,成为了新帝国的高级幕僚,为波斯人出谋划策。吕底亚和希腊人打交道的各种成果,也让致力于重建世界帝国体系的波斯受益匪浅。
更重要的是,经过克洛伊索斯改革的吕底亚金银币体系向东西方两头扩散。不仅启发了希腊城邦,也为崛起的波斯人所采纳。稍后夺得王位的大流士一世,便在公元前515年发行了大流克货币,币值完全以吕底亚式为参考。那些之前由克洛伊索斯发行的金币,则因为做工精美、币值稳定而被雅典国库长期保存。一份来自公元前440年的财政报告显示,相比于五花八门的各种货币,雅典人觉得只有克洛伊索斯金币最有价值。
为了防范吕底亚人再度反叛,帝国开始没收本地居民的武器,并禁止他们习武,只能世代从事吹笛人、里拉琴演奏者、商人等职业。这样就等于阉割了这个族群的尚武气质。但至少在薛西斯的远征希腊部队中,还有吕底亚士兵的身影。萨迪斯作为帝国的西部首府,也会在之后的几百年内不断遭受各类敌人攻击。但基本上都对世界局势的发展不再具备影响。
身居西方的希腊人和坐镇东方的波斯人,将为彼此所代表的世界而继续殊死搏斗。只是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吕底亚本地的独特属性已被完全消磨干净。后人大都会在希罗多德的《历史》中了解这个吕底亚,却也很难意识到国度对于历史本身所具有的重要意义。
公元前547年,克罗索斯与居鲁士二世在普特里亚进行了一次会战,互有胜负。战后,克罗索斯派使者去希腊德尔斐阿波罗神殿请求神谕。女巫说有一个帝国将会陷落,克罗索斯便断定是波斯帝国将会灭亡,于是在边境上不断集结部队,准备再次进攻。但居鲁士为了防止他集合更多的军队进攻波斯,在公元前546年带领大军先发制人,绕过防线,攻至首都萨第斯。
两军陈兵于萨第斯之前,吕底亚国王克罗索斯以骑兵阵迎敌,居鲁士则以骆驼骑兵为前锋。据希罗多德所著的《历史》所说,马害怕骆驼,因此吕底亚的战马在看到波斯的骆驼或闻到其气味时便不受指挥,不论骑兵如何驱使,亦不肯向前冲锋。结果,吕底亚的骑兵们被逼下马作战。当然是惨败,逃回城里。居鲁士在围城两周后,率军攀越城壁,攻入萨第斯,活捉了国王克罗索斯,吕底亚王国灭亡。这亦应验了神谕的结果,吕底亚这个在小亚细亚的大国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