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人口,人口。
人口越少,人口分布就越失衡。
第6次全国人口普查时,全国人口从5普的1265825048人,增长到1370536875人。
四川省三台县是人口百万大县,十年间全国人口总数在增长,但三台县的户籍人口却减少了0.12%,常驻人口更是急剧下跌了25%。有趣的是,三台县城区的两个镇,新城区北坝镇和老城区潼川镇都迎来了人口数量的大增长,其他乡镇几乎都在下降。这还是8年前的数据,从三台县的情况看,第七次人口普查时,大概就不是百万人口大县了。
四川省的老二绵阳市,常驻人口十年间减少了10%,从2000年的537万,减少到了2010年的461万。同样有趣的是,两个主城区涪城区和游仙区的人口比重在增长,经济相对较好的江油市则勉力维持,少数民族自治县北川县的比重在增长,同样有许多少数民族人口的平武县,比重同样在增长,三台县在全市的比重,则大跌了5%。
四川省的常住人口,从2000年的8329万,减少到2010年的8041万。但成都市的人口,则从1124万,增长到了1404万,增长率为24.93%,2016年的数据是1604万。
上升到全国的高度,我们的首都北京,十年间常驻人口战全国人口的比重,从1.09上升到了1.46,总人口数量则到了1961万,目前已经达到了2000万级别。
也就是说,人口分布的失衡,是全方位的,农村人口向乡镇城市集中,边远贫困乡镇的人口向富裕乡镇集中,县城向市区集中,市县向省会集中,内陆向沿海集中。
因为人口的集中效应,一二线大城市人口均能保持增长,但近几年各个大城市的人口增长速率,也出现了极大的不平衡,有竞争力的城市稳定增长,而竞争力不足的大城市,哪怕是省会,增长速度也很慢,未来甚至可能出现负增长。
比如2015年到2016年,广州和深圳人口增长率都在4%,旁边的东莞却只增长了0.09%,杭州增长率为1.89%,附近的无锡和苏州的增长率分别为0.28%和0.15%。至于东北的沈阳,更是只有可怜的0.01%增长率,和其他几个东北大城市一样,已经在负增长的边缘。天津则于2017年,正式实现了人口负增长。
一个城市能够承载的人口终究有其极限,虽然北上广深对人口的吸纳能力非常强劲,但当人口达到2000万级别后,增长速度就会显著放慢,甚至出现负增长。中国的人口,已经从第6次人口普查时,各种乡镇、四五六线城市人口的负增长,扩散到了一二三线城市人口的负增长。就算是大城市,也不再是高枕无忧,必须要加入到残酷的人口竞争之中了。失去了人口,就等于失去了竞争力,或者说因为没有了竞争力,也就没办法像之前几十年一样,即便设置了重重入户门槛,还可以高枕无忧的吸纳全国人口。
中国的老龄化和少子化问题已经越来越严重,开放二胎后远未达到国家所期望的效果,年轻人和技术人才成了社会最宝贵的财富,当一二线城市都可能失去人口吸引力的时候,抢人,不仅仅是因为财政、房价、政绩,而是这些大城市面对危机的必然举动。
实际上在这波年轻人和技术人才无门槛入户,甚至倒贴抢人之前,许多三四五六线城市,早就降低了各种入户门槛,比如2017年4月份,四川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就印发了《四川省推动农业转移人口和其他常住人口在城镇落户方案的通知》,又好比这几年朋友圈里,新疆地区各种无门槛高薪招人的新闻比比皆是,只不过这些城市和地区的话语权实在太小,也没有钱去抢人,即便取消了入户门槛,甚至国家财政砸钱,也对外地人口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在网络上自然不会引发大的反响。
在一二线城市抢人之前,各种抢政策,抢国家中心城市定位、建设国家级新区的竞争,又何尝不激烈,不白热化呢?这一波不过是上一波竞争的延续而已。
户籍政策是建国以来限制人口流动的重要措施,遥想2000年前,我父亲为了将我的农村户口,迁到他已经工作二十多年的小城市江油,都花了无数的精力。那个时候户籍政策还卡的很死,村里人也没想过到城市安家落户,许多邻居打工赚钱后,都想方设法修起了楼房,堪比现在的小城市炒房热潮。我家作为最早从老家农村搬走的家庭之一,当时还能将土胚房卖出不错的价钱。现在老家别说土胚房,就连那个时候修的楼房,白送也没人要了。
农村的年轻人固然离开了,就连留下的中老年人,许多也开始在附近的乡镇修了房子,或者随子女搬到了乡镇上去住。农村已经从春节才能看到人,到了春节都看不到人的地步,在乡镇刚修房子没多久的邻居,此后几年房子一直没有装修,因为后来又去了更大的城镇买了房子,某些近几年修了不少房子的乡镇,平时能看到的人反而越来越少。我这种2000年就从农村迁到小城市的人,又不满足于小城市的就业环境,跑到了大城市工作。
城市落户门槛的取消,让户籍这个阻碍人口流动,特别是阻碍年轻人选择城市的大石头消失了。人口分布失衡的问题,只会越演越烈,农村空心化了、城镇也开始荒废了,小城市虽然现在看着还繁荣,但也不远了。长沙、西安、成都、南京、郑州,到了为几十年后的未来以命相博的时候。